——東南沿海·官道——
深秋的東南官道上,一支規模空前的軍隊正浩浩蕩蕩地行進。
玄甲如林,旌旗蔽空,馬蹄聲、腳步聲、車輪聲匯成一片沉悶的轟鳴,震得道路兩旁的樹木簌簌發抖。
隊伍中央,一面巨大的玄色龍旗迎風招展,旗面上金線繡制的五爪金龍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象征著至高無上的皇權與威嚴。
我端坐在御輦之上,身著輕便戎裝,腰佩天子劍,目光沉靜地掃視著沿途景象。
離開京城已有半月,沿途所見,從最初的繁華市鎮,到如今的滿目瘡痍,越靠近東南沿海,戰爭的傷痕就越發觸目驚心。被焚毀的村莊,荒蕪的田野,流離失所的百姓,無不昭示著倭寇的殘暴與東南防務的糜爛。
“報——!”
一名斥候飛馬而來,在御輦前滾鞍下馬,單膝跪地,
“啟稟陛下!陳將軍急報!前軍已于三日前攻破倭寇盤踞的蛇盤島!斬首兩千余級!倭酋鬼冢一郎授首!繳獲戰船三十余艘!我軍傷亡輕微!陳將軍已控制臺州、溫州沿海,正加緊修復城防,肅清殘寇!”
斥候洪亮的聲音在隊伍中回蕩,立刻引發一陣壓抑的歡呼。隨行的文武官員面露喜色,低聲議論著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
我接過軍報,仔細閱讀陳芝兒親筆所書的戰報細節。字里行間,我能感受到她壓抑的怒火和復仇的快意。
蛇盤島之戰,她以雷霆手段夜襲敵營,斬首倭酋,焚毀敵船,手段之狠辣,戰果之輝煌,遠超預期。這份捷報,如同一劑強心針,為長途跋涉的大軍注入了必勝的信念。
“傳旨!”我收起軍報,聲音沉穩有力,“嘉獎前軍將士!擢拓跋宏為游擊將軍,賞銀千兩!其余有功將士,按功行賞!命陳芝兒繼續肅清沿海殘寇,鞏固防線,等待朕的中軍抵達!”
“遵旨!”斥候領命,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厲欣怡策馬靠近御輦,她一身利落的騎裝,風塵仆仆卻精神奕奕:
“陛下,陳將軍此戰大捷,倭寇鋒芒受挫,東南局勢暫穩。但據皇家商會沿海分號密報,此次倭寇入侵規模空前,背后確有倭國大名支持。蛇盤島雖破,但倭寇主力尚存,盤踞在更東的‘鬼怒群島’,隨時可能卷土重來。”
我微微頷首:“朕知道。蛇盤島只是開胃小菜,真正的硬仗還在后面。”目光投向遠處隱約可見的海岸線,我繼續道,“欣怡,皇家商會的海船和水手,征調情況如何?”
厲欣怡自信一笑:“回陛下,商會大小海船一百二十艘,已全部集結于臺州港,其中三十艘改裝為戰船,配備簡易投石機和火油罐。水手三千余人,皆熟悉東南海情,可堪一用。另,商會賬房已籌措白銀五十萬兩,糧草二十萬石,足以支撐大軍三月作戰。”
“好!”我贊許地點頭,“商會此番貢獻,朕記下了。戰后,海貿特許權優先考慮皇家商會。”
厲欣怡眼中閃過一絲精明的笑意:“謝陛下!臣必不負所托!”
正說話間,前方官道上一陣騷動。只見一隊騎兵飛馳而來,為首的正是風塵仆仆的唐若雪。她一身素色官服,發髻有些散亂,顯然趕了很遠的路。
“皇兄!”唐若雪在御輦前勒馬,聲音帶著幾分急切,“臣妹有要事稟報!”
我示意御輦停下:“若雪,何事如此緊急?”
唐若雪從懷中取出一封火漆密信,遞了上來:
“文淵閣截獲倭國密信,經通譯破譯,倭國已得知陛下御駕親征,其‘征夷大將軍’德川義昭震怒,下令增派戰船百艘,武士三千,誓要‘生擒夏帝,洗刷國恥’!倭寇主力不日將大舉進犯!”
我展開密信,快速瀏覽。信中內容狂妄至極,揚要“踏平臺州,活捉夏帝”,字里行間充斥著對“軟弱大夏”的輕蔑。然而,真正引起我注意的是信中提到的“新式戰船”和“鐵炮隊”——倭國似乎掌握了某種改良的火器和更先進的造船技術。
“有意思。”我冷笑一聲,將密信遞給厲欣怡,“看來倭國是把朕當成了軟柿子,想來捏一捏。”
厲欣怡看完密信,柳眉倒豎:“狂妄!區區倭國,也敢口出狂!陛下,臣建議立刻加強沿海防御,同時派出水師精銳,主動出擊,打亂倭寇部署!”
唐若雪卻面露憂色:“皇兄,倭寇此番有備而來,其‘鐵炮隊’據傳射程遠超尋常火銃,新式戰船也更堅固迅捷。我軍水師羸弱,恐難正面抗衡。臣妹以為,當避其鋒芒,固守待援,同時加緊改良我軍的火器和戰船。”
我沉思片刻,目光在兩位重臣之間游移。厲欣怡主張主動出擊,以攻代守;唐若雪則傾向于穩妥防御,技術制勝。兩種策略各有優劣,關鍵在于如何平衡。
“傳令!”我最終-->>決斷,“全軍加速前進,務必三日內抵達臺州!命陳芝兒加強沿海烽燧預警,但暫不出海迎敵。另,飛鴿傳書回京,命工部即刻調沈墨南下!帶上他改良的所有火器圖紙和工匠!朕要在臺州打造一支能抗衡倭寇‘鐵炮隊’的新軍!”
“陛下圣明!”兩人齊聲應道。
御輦繼續前行,龍旗獵獵作響。遠處,海天相接處,隱約可見幾縷黑煙升騰——那是陳芝兒肅清殘寇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