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麻部上空的紫黑光柱如同地獄之矛,刺破鉛灰色的天幕。那艘巨大到令人窒息的艦艏輪廓在光柱中緩緩轉動,冰冷的金屬結構上流淌著紫黑色能量紋路,與歸墟方舟的藍金色神圣感截然不同,散發著純粹的惡意與饑渴。
“容器…”陳芝兒的聲音在機甲通訊頻道里發顫,“他們在找容器完成召喚!”
幾乎同時,葉曦的量子鏈接在我腦海中尖嘯:「父皇!影兒飄起來了!整個觀星臺在發光!快回來——」
鏈接被更強的能量洪流沖垮,但最后一瞬傳遞的畫面讓我血液凍結:葉影懸浮在觀星臺中央,周身被純凈的藍金光繭包裹,無數星光般的粒子從她體內溢出,在空中交織成一個緩緩旋轉的星門雛形!而地面,是唐若雪驚駭欲絕的臉龐。
“回皇城!立刻!”我嘶吼著調轉馬頭,甚至顧不上解釋。趙破虜毫不猶豫地執行命令,老將軍的令旗揮動間,大軍如退潮般轉向。
“陛下!那個東西!”陳芝兒指向天空。紫黑光柱中的艦艏似乎感應到了什么,突然加速凝實,一道粗大的紫黑色能量束毫無征兆地射向東南——正是皇城方向!
“不——!”胸腔中的靈核以前所未有的強度灼燒起來,藍金紋路刺破衣物發出耀眼光芒。來不及思考,純粹的本能驅使我將全部意念貫注于葉曦建立的量子鏈接殘痕上。視野瞬間被拉長、扭曲,跨越千山萬水,鎖定在觀星臺那個小小的藍色光繭上。
「護住她!」意念如箭離弦。
千里之外的皇城觀星臺。
藍金色的光繭驟然爆發出太陽般的光芒!就在紫黑能量束即將吞噬觀星臺的剎那,一面由無數旋轉的藍金色符文組成的巨大護盾憑空出現,堪堪擋在能量束的路徑上!
轟——!!!
無聲的爆炸在精神層面炸響。我如遭重錘,喉頭一甜,視野瞬間被紫黑與藍金交織的狂潮淹沒。戰馬驚嘶著人立而起,我重重摔落雪地,耳邊是陳芝兒和趙破虜焦急的呼喊,但聲音仿佛隔著厚重的帷幕。
皇城,觀星臺。
唐若雪被劇烈的能量沖擊掀飛,機械左臂在地面刮出刺耳聲響。她掙扎著抬頭,看到的是畢生難忘的景象:紫黑色的毀滅洪流被一面橫亙天際的藍金巨盾死死抵住,盾面流轉的復雜符文竟與葉影后頸疤痕的圖案同源!
而光繭中的葉影對此一無所知。她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在藍光中投下蝶翼般的陰影,小小的雙手無意識地舞動著,每一次揮動都讓空中那個由星光構成的“門”更加凝實一分。星門的核心,七個光點以鳥翼狀排列,三條光線將它們緊密相連,散發出古老而浩瀚的氣息。
“量子…星門…”唐若雪的機械眼瘋狂運算著,試圖解析這超越時代的造物。數據流如瀑布般刷過她的視界,遠超負荷的計算讓機械左臂的關節冒出青煙,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突然,一塊護甲崩飛,露出內部精密的齒輪和傳導管——以及鐫刻在內壁的細小字跡:「永昌三年·念君」。
劇烈的頭痛毫無預兆地襲來。唐若雪抱住頭,視界中閃過無數混亂的碎片:葉凡在歸墟消散的背影、雙胞胎嬰兒時的啼哭、御書房深夜孤燈的剪影…這些珍貴的記憶畫面卻如同褪色的油畫,邊緣正在模糊、分解。
“陛下…臣妾…”她茫然地環顧四周,眼神空洞了一瞬,仿佛忘了自己身在何處。這是記憶斷層首次在戰斗狀態下發作!
“若雪姐!”葉曦的呼喊將她拉回現實。女孩的機械右眼正對著星門射出掃描光束,屏幕數據瘋狂跳動,“星門在抽取影兒的生命能量!必須打斷她!”
唐若雪猛地咬破舌尖,劇痛和血腥味讓意識短暫清明。她撲到控制臺前,機械手指在符文盤上快出殘影:“啟動…方舟…反制協議!”這是她私藏的最后手段,利用零號母體殘骸構建的防御系統。皇宮深處傳來低沉的嗡鳴,一道細弱的藍金光束射向星門,試圖干擾其結構。
禿麻部,戰場。
“陛下!醒醒!”陳芝兒的聲音穿透耳鳴。我被她從雪地里半拖起來,視野依舊模糊,胸口藍金紋路的光芒黯淡了許多,邊緣處甚至出現了細微的透明感——量子化程度在剛才的極限爆發中突破了65!
“皇城…影兒…”我咳出一口帶著光點的血沫。
“暫時擋住了!但唐娘娘好像受傷了!”陳芝兒快速匯報著她機甲接收到的加密訊號,“葉曦說星門在消耗影兒的生命力!”
就在這時,懸停在禿麻部上空的巨大艦艏突然改變了目標。它似乎徹底確認了“容器”的位置,龐大的艦體開始緩緩調轉方向,無視物理法則般朝著皇城方向“滑行”,在天空中犁開一道紫黑色的、久久不散的軌跡。它所經之處的空間都呈現出病態的結晶化褶皺。
“它要去皇城!”趙破虜目眥欲裂。
“沒那么快!”我強撐著站起,擦掉嘴角的血跡,“陳芝兒!還有多少靈能炸彈?”
“十二枚!但威力恐怕…”
“全給我!”我奪過她遞來的控制器,“老將-->>軍,你帶主力全速回援皇城!陳芝兒,你的機甲跟我來!”
“您要做什么?”
我指向那艘正在移動的龐然大物下方,禿麻部被轉化為信號塔的牧民陣列:“打掉它的‘腳’!”
沒有時間解釋。我翻身上馬,帶著陳芝兒僅存的三具還能動的“霜狼”機甲,朝著那地獄般的紫黑光柱下方沖去。越靠近,胸口靈核的灼痛感越強,與葉影的量子共鳴也越發清晰——一種純凈的生命力正在被強行抽取的痛苦,通過無形的鏈接傳遞過來。
“影兒…撐住…”我喃喃著,將靈能炸彈的引爆器調到最高當量。
皇城,地下密室(與皇城觀星臺危機同時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