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內暖香依舊,卻因唐若雪帶來的消息,無端染上幾分寒意。韃靼可汗求娶宗室女,其意不在姻親,而在試探與離間,朕與若雪皆心知肚明。
“宗室之中,適齡未婚配的貴女,屈指可數。”唐若雪聲音平穩,已從方才那片刻的溫存中恢復了她吏部尚書的冷靜,“安王之女昭華郡主年方二八,性情柔順;靖國公嫡孫女年歲稍小,卻也剛滿十五。其余幾位,或已定親,或年齡不符。”
她頓了頓,抬眼看向我,目光清澈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慎:“此二人,無論選中誰,其背后所系的宗親勢力,都將在北疆之事上擁有更多話語權。安王與靖國公,在朝中根基皆不淺。”
我指尖輕輕敲擊著紫檀木案幾。這就是韃靼陽謀的狠辣之處。無論許嫁哪一家,都等于親手將一股不小的勢力推向北疆利益的漩渦中心,其家族必會借此機會擴張在北方的影響力,甚至可能與韃靼部暗通款曲,尾大不掉。若是不允,則又恐寒了北方諸部歸附之心,予人口實。
“陛下,”唐若雪輕聲補充,“此事恐怕已在宗室內部傳開,此刻,安王府與靖國公府,怕是都已得了風聲。”
正說著,殿外傳來內侍恭敬的聲音:“陛下,厲尚書、陳侍郎在外求見。”
來得真快。我與若雪對視一眼。
“宣。”
厲欣怡與陳芝兒一前一后進來。厲欣怡依舊那身絳紫宮裙,儀態萬方,只是眉眼間帶著一絲剛從審訊現場下來的冷厲之氣,裙擺似乎還沾著地牢里特有的陰晦味道。陳芝兒則換回了方便的勁裝,頭發束得利落,手里還拿著個小小的、不斷發出輕微咔噠聲的金屬零件,顯然是從工坊直接過來的。
“參見陛下。”二人行禮。
“免了。”我抬手,“欣怡,審訊如何?”
厲欣怡唇角一勾,那笑容卻沒什么溫度:“謝爾蓋是個軟骨頭,幾盤香料下去,恨不得把小時候偷看侍女洗澡的事都交代了。‘滌世計劃’的骨干雖在‘熊巢’被我們端了,但各地還有不少小魚小蝦,名單在此。至于國內勾結者……”她從袖中取出一封薄薄的密函,遞了上來,“名字有點意思,陛下不妨親自過目。”
我接過密函,并未立刻打開,目光轉向陳芝兒:“芝兒呢?東西可看出了眉目?”
陳芝兒立刻來了精神,把手里的零件舉高:“陛下!這東西精妙得很!雖然核心的污染技術歹毒,但它的能量壓縮和穩定結構太厲害了!我已經有點頭緒了,說不定真能搞出陛下說的那個‘便攜暖爐’!就是材料有點費,需要上好的暖玉和……”她瞥了一眼厲欣怡,小聲道,“……和不少銀子。”
厲欣怡聞,立刻丟給她一個“你又亂花錢”的白眼。
我微微頷首,將密函放在案上,目光掃過三人,緩緩道:“方才若雪稟報,韃靼阿速特可汗,遣使求娶我大夏宗室女,以求盟好。”
殿內瞬間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