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沙皇求和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雅克薩城內激起了層層漣漪。將士們議論紛紛,有主張宜將剩勇追窮寇的,也有認為見好就收、讓百姓休養生息的。
朕于臨時改建的行轅內,看著那份由八百里加急送來的、用詞恭順的國書副本,嘴角卻只有冷意。割讓貝加爾湖以南部分草場,賠償軍費白銀二百萬兩,承諾約束哥薩克部落不再南侵……條件看似優厚,卻只字未提那邪術之事,更未追究其挑起戰端的罪責。
“緩兵之計。”朕將國書擲于案上,對侍立一旁的兵部尚書及諸將道,“沙皇主力未損,豈會因偏師之敗而真心求和?不過是想拖延時間,重整旗鼓,或是等待歐洲方向的變故罷了。”
眾將皆以為然。
“那陛下之意是……”兵部尚書請示。
“談,自然要談。”朕目光深邃,“但要按朕的規矩談。讓他們來雅克薩,朕倒要看看,這位沙皇特使,能拿出多少‘誠意’。”
十日后,俄羅斯求和使團抵達雅克薩城外。規模不大,僅百余人,打著白旗,卻依舊帶著哥薩克騎兵護衛,儀仗雖減,傲氣未消。為首的特使名叫費奧多爾·戈洛文,據聞是沙皇的親信大臣,以精明狡黠著稱。
朕并未在富麗堂皇的行轅接見他們,而是將地點設在了剛剛經過戰火洗禮、尚存殘垣斷壁的雅克薩城頭。寒風呼嘯,吹動著焦黑的戰旗,城下尚未清理完畢的戰場遺跡無聲地訴說著戰爭的殘酷。
戈洛文在一眾武將的注視下,步上城頭。他穿著厚重的熊皮大氅,面容保養得宜,碧眼之中閃爍著精明與審慎。見到朕,他依外交禮節微微躬身:“俄羅斯帝國沙皇陛下特命全權大使,費奧多爾·戈洛文,覲見大夏皇帝陛下。感謝陛下同意會談。”
“貴使遠來辛苦。”朕負手而立,目光掃過城外蒼茫的雪原,“卻不知沙皇陛下的誠意,在何處?”
戈洛文微微一笑,從隨從手中接過一份正式國書:“我國沙皇陛下對邊境沖突深表遺憾,此皆因地方官員及哥薩克人擅自行動所致。為表誠意,我國愿依此前國書所議,割讓土地,賠償銀兩,并嚴懲肇事者。只愿兩國自此化干戈為玉帛,永結盟好。”
他話說得漂亮,依舊試圖將責任推卸干凈。
朕并未接那國書,只是淡淡道:“遺憾?擅自行動?戈洛文大使,雅克薩城下的血跡還未干透,呼倫貝爾的冤魂尚在哭泣,你一句輕飄飄的遺憾,就想揭過嗎?”
朕的聲音陡然轉厲:“若要談和,需依朕的條件!”
戈洛文臉色微變,依舊保持微笑:“陛下請講。”
“一,”朕豎起一根手指,“俄羅斯需承認雅克薩及黑龍江流域自古為大夏領土,即刻歸還所有侵占之地,邊界需以《尼布楚條約》原議為準,爾等不得再越雷池半步!”
戈洛文眉頭微蹙,《尼布楚條約》是前朝所簽,俄羅斯一直試圖模糊其界限。
“二,賠償軍費白銀一千萬兩,分五年付清,以你們在西伯利亞的金礦作抵押!”戈洛文眼角抽搐了一下。
“三,嚴懲戰犯!名單包括哈巴羅夫、以及所有參與煉制、使用邪術之軍官、教士!需移交大夏審判!”戈洛文臉色終于沉了下來。
“四,開放恰克圖為唯一陸路通商口岸,允許兩國商人自由貿易,但需受大夏官府監管,稅率由大夏定奪。俄羅斯商隊不得再深入漠北、漠南!”這一條直接打碎了俄羅斯通過商業滲透草原的企圖。
“五,”朕的目光冰冷如刀,“立刻解散所有哥薩克軍團,不得再以任何形式組織此類武裝騷擾鄰邦!”
朕每說一條,戈洛文的臉色便難看一分,他身后-->>的隨從更是面露怒容。這條件遠比他們預期的苛刻無數倍,幾乎是要俄羅斯徹底放棄東方擴張的野心。
“陛下!”戈洛文強壓怒氣,“您的條件……未免太過嚴苛!這絕非求和,而是羞辱!我俄羅斯帝國雖暫受挫折,然國力猶存!若陛下執意如此,恐……恐重啟戰端!”
“戰端?”朕冷笑一聲,指向城外那些尚未拖走的俄軍火炮殘骸,“爾等若想再戰,朕隨時奉陪!只是不知,沙皇陛下還有多少哥薩克騎兵和邪術教士,夠朕這般消耗?”
戈洛文語塞,臉色青白交錯。他深知國內政局并不穩定,沙皇急需穩定東方戰線以應對西方威脅,否則絕不會主動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