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再次籠罩御花園,水榭四周靜悄悄的,唯有寒風吹過枯枝的嗚咽聲。與上次不同,此番水榭內外,早已布下天羅地網。皇城司最頂尖的暗哨潛伏在每一處假山、樹影、廊柱之后,弩箭上弦,屏息凝神。厲欣怡更是調來了數名精通機關陷阱的好手,在水榭周圍布下了數道難以察覺的絆索、響鈴和暗器。
朕坐于水榭之中,面前擺著香茗和幾碟點心,看似悠閑,實則心神緊繃,感知提升到極致,左臂臂骨微微發熱,留意著周遭最細微的動靜。
唐若雪、厲欣怡、陳芝兒依約而至。她們已知曉計劃,面上雖帶著淺笑,眼神卻都透著警惕。
“都安排妥當了?”朕低聲問。“陛下放心,”厲欣怡頷首,聲音細若蚊蚋,“水榭五十步內,飛花落葉皆在掌控。只要那‘鏡花水月’敢再露面,定叫他有來無回。”唐若雪補充道:“承恩公府、淑太妃宮外,亦加派了雙倍人手監控,若有異動,立刻可知。”陳芝兒則有些興奮地拍了拍腰間的一個小皮囊:“我帶了好幾個新做的‘迷蹤彈’和‘癢癢粉’,保證讓偷看的家伙好好爽一爽!”
朕微微點頭:“好。那便開始吧。”
四人依照事先商議好的劇本,開始“表演”。
朕故作凝重地嘆了口氣:“北疆雖定,然國庫空虛,百業待興。朕近日思之,或可重啟前朝舊制,于東南沿海擇地設‘市舶司’,專營海貿,以充國用。諸位愛卿以為如何?”
唐若雪率先接口,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陛下,開海之議,牽連甚廣。東南豪強盤根錯節,且西夷船堅炮利,倭患未絕,恐引狼入室,反生禍端。臣妾以為,當慎之又慎。”
厲欣怡立刻反駁,聲音提高了幾分,確保能傳出去:“唐姐姐此差矣!正是因西夷船堅炮利,我才更需師其長技!閉關鎖國,豈非因噎廢食?如今朝廷缺銀,海貿之利何其巨大?若能掌控在手,何愁國庫不盈?至于豪強倭寇,自有水師王法制裁!”她說著,還故意將茶盞重重一頓,發出清脆響聲。
陳芝兒則蹦跳著插話,顯得天真又急切:“對啊對啊!陛下!聽說西夷有好些稀奇古怪的機器書呢!要是能買回來,我的格物院肯定能造出更厲害的火器!到時候什么羅剎鬼、哥薩克,統統不在話下!開海好!開海妙!”
朕故作沉吟,手指敲擊著桌面:“嗯……欣怡與芝兒所,亦有道理。然若雪所慮,亦非虛。此事關乎國本,需從長計議。這樣,欣怡,你即刻草擬一份詳細的市舶司章程,尤其要寫明如何組建新式水師、如何與地方豪強分利。芝兒,你格物院也擬個條陳,需要采購哪些西夷書籍器物,需多少銀兩。朕要細細斟酌。”
“臣妾遵旨!”厲欣怡與陳芝兒齊聲應道,聲音清晰。
戲已做足,剩下的便是等待。
水榭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四人皆豎起耳朵,凝神感知著外面的動靜。時間一點點流逝,四周唯有風聲,仿佛之前的窺探從未發生過。
就在朕以為對方或許不會上鉤之時——
左臂臂骨猛地傳來一陣極其細微卻尖銳的悸動!方向,來自水榭東南角的一處高大假山頂部!
幾乎同時,東南角假山陰影里,傳來一聲極輕微的、仿佛瓦片松動的“咔噠”聲!
來了!
朕與厲欣怡交換了一個眼神。
厲欣怡看似無意地站起身,走到水榭邊,憑欄望向那片假山,嘆息道:“今夜月色倒是清明,只可惜……”
>t;話音未落,她藏在袖中的手猛地一彈!
咻!咻!咻!
數枚細如牛毛的銀針,無聲無息地射向假山頂部!
幾乎同一時間,埋伏在周圍的暗哨也動了!數道黑影如同獵豹般撲向假山!弩箭破空聲、機關觸發聲、以及一聲短促驚怒的悶哼驟然響起!
“拿下!”朕厲聲喝道!
水榭內外瞬間燈火通明!無數火把將那片假山照得如同白晝!
只見假山頂上,一個穿著夜行衣、身形瘦小的身影正狼狽地躲閃著銀針和弩箭,其身手極為靈活,如同猿猴般在嶙峋的山石間跳躍,幾次險之又險地避開了抓捕。果然是個高手!
“哪里逃!”陳芝兒嬌叱一聲,手中一枚“迷蹤彈”已然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