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強行溝通帶來的傷勢,比預想中更重。接下來的十余日,朕大多時間都臥于龍榻之上,依靠湯藥和陳芝兒根據新思路調配的、能溫和滋養本源的藥膳緩緩恢復。朝政依舊由唐若雪與厲欣怡協同內閣處理,重要奏報則由她們篩選后送至榻前由朕過目決斷。
江南方面,周廷玉不愧是朕選中的“孤臣”。他手段圓滑而強硬,一方面利用內帑銀兩平抑物價,安撫民心,并宣布對主動配合新政、揭發不法者予以重賞,迅速分化了部分搖擺不定的士紳;另一方面,他抓住厲欣怡之前提供的、以及他自己查到的幾樁鐵證,以“貪墨漕糧”、“勾結海盜”等罪名,果斷拿下了兩名跳得最歡的知府和一名布政使參議,抄家問斬,毫不容情。此舉極大震懾了江南官場,罷市風潮迅速平息,新政推行阻力大減。周廷玉的密奏中透著一股冷峻的自信,表示再有一月,必能徹底掌控江南局勢。
北疆則依舊處于一種詭異的平靜之中。楊宗毅老將軍穩守朔州,羅剎軍除了小股部隊的騷擾和勘探外,并無大規模進攻的跡象。厲欣怡派出的勘探隊傳回第二條消息,確認了羅剎人在勒拿河上游建立了一個規模更大的據點,似乎在進行某種初步的提煉嘗試,并有武裝船只在內河巡邏。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至少表面如此。
然而,玄誠子那“星火之患,起于蕭墻之內”的警示,如同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讓朕始終無法真正安心。朕下令加強京城及周邊地區的監控,特別是對水源、糧倉、武庫等要害之地的巡查,但并未發現任何異常。
陳芝兒的研究則進入了新的階段。她根據朕溝通“無生令”時感受到的那絲“秩序”共鳴,設計了一個精巧的、以龍氣殘余波動為引子的輔助陣法。當朕狀態稍好時,便會在她的輔助下,嘗試以極其溫和的方式,引導微不可察的龍氣注入陣法,再間接觸碰“無生令”。
過程依舊緩慢而艱難,但不再像第一次那般兇險。朕能清晰地感覺到,每一次嘗試后,“無生令”核心那絲暖流都會壯大一分,對朕本源傷勢的滋潤效果也強了一絲。同時,偶爾會有一些更加清晰、但依舊零碎的意念碎片傳遞過來,大多是關于某種能量結構的描述,或者是對某種“污染”的排斥與凈化之法。陳芝兒如獲至寶,將這些碎片一一記錄、解析,試圖拼湊出更完整的圖景。
這日,朕剛結束一次短暫的引導嘗試,精神略有疲憊,正準備小憩片刻,唐若雪卻面色凝重地匆匆而來,手中捧著一份來自京畿順天府的急報。
“陛下,京西三十里,清河縣境內,出事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悸。
朕心中一凜,接過急報快速瀏覽。奏報稱,三日前,清河縣下轄的靠山屯突發怪病,數十村民一夜之間變得力大無窮,神智癲狂,攻擊性極強,見人便咬,已傷及數十人。當地衙役前往彈壓,竟反被殺傷數人。縣令無奈,緊急調集鄉勇,才勉強將發病村民圍困在村中祠堂。然這些“瘋民”不懼普通刀劍,傷勢愈合極快,極為難纏。更詭異的是,靠近祠堂一定范圍,便會感到心煩意亂,氣血翻涌。
力大無窮,神智癲狂,不懼刀劍,愈合迅速……還有精神侵蝕!
這些癥狀,與之前被邪氣污染的宮廷侍衛何其相似!但似乎又有些不同,少了幾分邪-->>異的冰冷,多了幾分純粹的瘋狂與……生命力被透支般的燥熱?
“太醫署和欽天監派人去了嗎?”朕沉聲問道。
“已經派了,但……情況似乎比預想的復雜。”唐若雪回道,“太醫署的人判斷并非瘟疫,更像是中了某種奇毒或邪術。欽天監的人則回報,祠堂周圍并無明顯的邪氣或陣法波動,但地脈之氣……似乎有些紊亂,帶著一股異常的‘燥熱’。”
地脈紊亂?異常燥熱?
朕猛地想到了陳芝兒之前關于南海與北方“黑油”能量屬性差異的發現!北方“黑油”的能量屬性,正是暴烈、混亂,帶著侵略性!難道……
“立刻封鎖消息!將靠山屯徹底隔離,許進不許出!調一隊‘暗蜂’精銳,由陳妃親自帶隊,攜帶檢測設備和防護裝備,即刻前往查探!重點檢測當地水源、土壤,以及那些發病村民的血液!”朕立刻下達一連串命令。
“陛下,讓芝兒去?太危險了!”唐若雪擔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