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皇帝依舊宿在了鳳儀宮。
次日有大朝會,蕭杰昀寅時初刻便醒了。
他動作極輕,正要起身,身旁的慕容瑾也跟著動了,帶著未褪的睡意含糊道:“陛下,臣妾伺候您起身……”
“不必,”蕭杰昀扶住她的肩,將她輕輕按回溫暖的錦被中,“時辰太早,你且睡著。”
慕容瑾順從地躺下,不多時便又睡了過去。
程公公早已領著幾名小太監靜候在外間,聽得動靜,手一揮。
小太監們捧著熱水和熨燙平整的朝服躬身入內,悄無聲息地開始為皇帝洗漱更衣。
一切井然有序。
程公公拿起那件繁復莊重的朝服,小心翼翼地為皇帝穿上。
轉身去取玉帶時,寬大的袖擺不經意間,輕輕掃過了掛在旁邊架子上,皇后今日準備穿的常服。
“啪”的一聲,一個折疊了數道,能放入掌心的方形紙箋,從皇后常服的袖口里滑落,掉在了光可鑒人的金磚上。
程公公手一頓,立刻彎腰拾起。
那紙箋并無信封,紙張也普普通通。
蕭杰昀看了一眼,沖著他伸出手,一未發。
程公公心頭莫名一緊,恭敬地將紙箋放入皇帝手中。
蕭杰昀展開信箋,快速掃過上面的字跡。
臉色漸漸陰沉。
寢殿內明明溫暖如春,程公公卻覺得后背驟然發涼。
蕭杰昀將信箋猛地攥入手心,轉身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程公公連忙捧著玉帶跟了上去。
下朝后,紫宸殿。
蕭杰昀獨自坐在御案后。
今晨的那張信箋,平平地攤在案上。
程公公垂手侍立在皇帝身后,呼吸都放輕了。
良久,蕭杰昀將那信箋回手遞給他:“看看吧。”
程公公心頭一跳,接了過來。
竟是太后的筆跡!
“哀家被困壽成宮,苦不堪。上次傳來的消息極為有用,日后若再有此等信息,務必及時傳送。切記籠絡圣心要緊。莫要心急,徐徐圖之,以待來日。”
“陛,陛下……”程公公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皇后竟與太后私下往來!
這可是大大觸及了陛下的逆鱗!
蕭杰昀的聲音沒有絲毫溫度:“即刻去查。”
“朕要知道,這種東西,是如何傳遞到皇后手中的。”
“是!老奴即刻便去!”程公公如蒙大赦,將信箋小心的放回案上,弓著身子迅速退出了紫宸殿。
不過半日,程公公回轉。
“啟稟陛下,”他跪倒在地,聲音沉重,“老奴初步查問,皇后娘娘的衣物皆由浣衣局統一漿洗熏香后送回。”
“浣衣局內除幾個主事外,其他人員蕪雜,皆是些低等的宮女太監,且流動頻繁。”
“今日當值的,明日或許就調去了別處。”
“若有人想借此夾帶些私物,怕是,只需花費些許銀錢便能辦成。”
“信箋上并無日期,恐怕這經辦之人自己都不知替誰辦事,如今更是難以追尋。”
他頓了頓,頭垂得更低:“眼下若想立刻揪出確切的經手之人,恐,恐非易事。”
蕭杰昀緩緩向后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之后幾日,蕭杰昀都未曾踏入后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