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發生在眨眼之間,讓人根本來反應不過來,更別提躲閃了。
齊慧驚愕地大張著嘴,連尖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黑臭的水潑了一身,甚至因為下意識的驚詫張嘴反應,被灌了一口臭水。
黑水淅瀝瀝順著頭發衣服往下滴,
齊慧和周建軍夫妻攙著手,像兩尊沒有生命的雕塑一樣,呆呆地站在原地。
“哎呀,看你們長得人模人樣的,怎么聽不懂人話,都說了讓你們躲開躲開。”
林淑蘭扔下盆,捏著鼻子站在坡上冷笑,
昨天在家屬院作威作福不算,今天夫妻兩人還敢找上門來惺惺作態,真當他們蘇家是任人捏軟搓扁的軟柿子了!
不讓他們哭著走,自己都對不起大嫂這個稱謂!
她沖著山坡下吐了口唾沫,面露譏諷之色,
“見過接福接運,沒見過接糞水的,穿一身綠就算了,怎么愛好也跟綠頭蒼蠅一樣,聞著屎味兒就走不動道,眼巴巴往上撲。”
嗡嗡直響的大腦在林淑蘭的嘲諷中漸漸找回理智,
齊慧瞳孔緊縮,唇蠕動,口腔中泛起腥苦的臭味,
噩夢般的場景在眼前一幕幕回放,她被山坡地上的婦女迎頭潑了一盆糞水,還濺到嘴中,
瞳孔震動,她彎腰直吐,
“嘔潑婦我要弄死你們嘔!”
痙攣的胃讓,眼底泛起腥紅血絲,
齊慧低頭看了眼墨綠色大衣上摻雜著不明殘渣,正滴落的黑水,
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
想動,胃卻一動就吐,根本挪不動腳,只能在臭水中吐得眼淚鼻涕直流,
“嘔”
她竟然被這個邋遢的婦女潑了糞水!還吃
“嘔建軍弄死蘇家這群王八蛋”
周建軍也沒好到哪里去,
他雖然是男的沒有齊慧那么講究,但他有潔癖!
耳邊的是齊慧的嘔吐聲,鼻尖是腥臭的糞水味,
他額頭青筋暴起,鐵青著臉同手同腳走到一旁,再也忍不住吐出來,邊吐邊把身上外套扯下,扔得遠遠的。
在京城時候人人都捧著他,他何時吃過這種虧!
他周建軍就算凍死,也不會披一身屎尿在身上!
四處透風的毛衣根本擋不住刺骨寒風,
周建軍縮著脖子,側首盯著坡上看熱鬧的人,滿眼憤恨,勞改犯就是勞改犯!一群沒有教養的下等人!
這時候,誰也分不出多余心思想道不道歉的事,他只想立刻馬上洗個熱水澡,把身上這該死的味道沖掉!
“小慧,我們回去!先回去再說!”嘶啞低沉的嗓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
周建軍強忍惡心從糞水中扶起吐到胃痙攣的齊慧,攙著她往坡下托拽,
“走!回去洗澡換衣服,別在這兒給人當猴子看!”
“建”
齊慧十指成爪狀抓著周建軍胳膊,想回應,嘴一動,苦澀味兒在口腔泛濫,
牽扯出自己張著的嘴接糞水的場景,
喉嚨發緊,她一把推開周建軍,蹲在路邊恨不得把苦膽水都給吐了出來。
兩人就這么吐著走著,寒風刮在臉上冷得刺骨,卻不及心里的寒涼。
一路上夫妻兩人既要忍受身上的臭味,又要遮擋著臉忍受路人異樣的眼光,好不容易熬到家屬院,齊慧已經脫力地掛在周建軍身上,臉色白得跟紙一樣。
周建軍也不好受,身體的疲乏,心理尊嚴的打擊加凍了一路,他臉色泛著不正常的青。
推門進院,
齊慧再也壓抑不住對腥臭的惡心,邊哭邊把身上沾著糞水的衣服往下扒,
周建軍則跪坐在地上,捂著胸口止不住喘氣。
顧勝男聽到動靜出來,見到的就是這幕,驚訝地沖過去,想扶齊慧又不知道從哪兒下手,手僵持在空中尷尬地搓著,
“天吶,慧姨!周叔叔!你們怎么弄成這幅樣子了!”
“你們這是掉糞坑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