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有些不確定,這小子能不能接受他這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義父”或者“干爹”。
李建業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寒風似乎一下子又灌滿了整個院子。
柳寡婦站在原地,臉上升起一絲復雜難辨的情緒。
她深吸一口氣,目光重新落回李棟梁身上。
“棟梁,你過來。”
李棟梁磨磨蹭蹭地挪到柳寡婦跟前,腦袋依舊垂著。
“跟媽說實話,剛才……真啥也沒聽見?”
李棟梁的心怦怦直跳,他能感覺到他媽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在身上。
他感覺自已要是說聽見了啥,估計得迎來一場暴風雨,于是抬起頭,堅定的保證道。
“媽,我什么也沒聽見啊,我真的剛從外面回來!”
“我發誓!”
他舉起三根手指,小臉憋得通紅。
柳寡婦盯著他看了半晌。
心中總是狐疑。
但最終,她只是輕輕嘆了口氣,語氣緩和了些許。
“行了。”
“你先去燒點水,準備做飯。”
李棟梁如蒙大赦,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逃也似的奔向了灶臺。
柳寡婦則是回屋拎著李建業給的那條鯽魚,抄起一把菜刀,將魚按在板子上。
“咚”的一聲悶響,刀背敲在了魚頭上。
把魚敲暈之后,開始刮起了魚鱗。
細密的魚鱗伴隨著“唰唰”聲,一片片飛濺開來,有的甚至落到了她的袖口上。
李棟梁蹲在灶膛前,一邊往里添著柴火,偷偷看著柳寡婦殺魚的動作。
他小小的眉頭又不自覺地蹙了起來。
媽這不是會殺魚嗎?
還借口讓建業哥來幫忙殺魚,還故意把他支走出去耍。
太不把他當大人看了。
他這個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了,村里那些半大孩子湊在一起,葷的素的什么都聊。
剛才屋里那窸窸窣窣的動靜,還有他媽后來那慌亂的樣子……
他其實,多少都有點懂了。
他知道那是在干嘛。
李棟梁吸了吸鼻子,灶膛里的火光映得他眼睛有些發酸。
其實,他并不介意。
他知道媽一個人拉扯他不容易,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白眼。
寡婦門前是非多,這話他從小聽到大。
如果媽能再找個依靠,能過得好一點,他是愿意的。
建業哥人不錯,對他也好,不像有些男人,看他媽的眼神都帶著鉤子。
只是……
李棟梁低下頭,看著灶膛里跳動的火焰,心里亂糟糟的。
以后,他該怎么跟建業哥玩啊?
是繼續喊建業哥?
還是……
爹?
他從小就是跟在建業哥屁股后,喊哥喊大的,這突然要是讓他改口喊別的,那還真不知道怎么開口。
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也不敢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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