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愛華心里七上八下,躺在炕上,眼睛卻死死地盯著李建業,生怕他從哪個犄角旮旯里又摸出那套要命的針。
“別緊張,放松。”李建業的聲音聽起來很溫和,他坐在炕邊,離劉愛華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你先把眼睛閉上。”
劉愛華一聽,頓時警惕起來。“閉眼睛干啥?你不會趁我看不見,又想干點啥吧?”
李建業被他這副樣子氣笑了。“我要想收拾你,還用得著趁你閉眼?你睜著眼能躲開?”
這話雖然難聽,但卻是大實話,劉愛華一想也是,在李建業面前,自已跟案板上的魚沒什么區別,反抗是徒勞的,他心一橫,索性把眼睛閉上了,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
“這就對了。”李建業的聲音放得更緩,帶著一種奇特的節奏,“現在,深呼吸……對,慢慢地吸氣,再慢慢地吐出來……什么都別想,就感受你的呼吸……”
李建業說話的語調不再是平時那種帶著點玩味的口氣,而是變得沉穩、悠長,仿佛帶著某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劉愛華本來還繃著神經,可聽著李建業那催眠曲一樣的聲音,感受著自已的一呼一吸,緊繃的身體竟然真的不知不覺就松弛了下來。
“你現在感覺很放松,很舒服……你的眼皮很沉,沉得睜不開……”李建業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飄飄忽忽地鉆進他的耳朵里。
“現在,我們來隨便聊聊,你剛才練的東西是什么時候開始想到的?”
劉愛華的嘴唇動了動,含糊地回答:“就……就上次……你打暈我之后……”
“為什么呢?只是因為怕我的拳頭?”
“怕……我怕疼……我從小就怕疼……”劉愛華的聲音帶著一絲委屈的哭腔,像是回到了某個遙遠的過去。
李建業敏銳地抓住了這個點,繼續引導:“從小?小時候有人打你嗎?”
這個問題仿佛打開了某個塵封的閘門。
劉愛華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即便閉著眼睛,臉上也顯露出痛苦的神色。
“有……他們都欺負我……說我是個有娘生沒爹養的……搶我的東西……把我推到泥坑里……”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斷斷續續地,像是在說夢話。
“張為民呢?他欺負你嗎?”
“不……他……他爸是干部,沒人敢惹他。”劉愛華喃喃自語,“我跟著他,就沒人敢欺負我了……我給他出主意,他就能護著我……”
“那你為什么要慫恿他對付我?還打王老師的主意?”李建業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像個冷靜的旁觀者。
“王老師……她……她好看……”劉愛華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可我知道……我配不上……我條件不如張為民……我就想讓他出丑,讓他被王老師討厭……這樣……這樣我就有機會了……”
說到最后,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怨氣和不甘,一種近乎扭曲的快意。
“但是沒想到半路殺出個你……你什么都有……你比他還厲害……”
“我不甘心……”
話音落下,兩行眼淚順著劉愛華的眼角滑落,浸濕了身下的枕巾,他整個人在炕上微微抽搐著,像個迷路無助的孩子,心底藏著的秘密讓李建業給挖了出來。
屋子里的氣氛一時間有些沉重。
李建業靜靜地看著他,心里沒什么波瀾,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童年的陰影或許是因,但這不能成為他后來惹是生非,心術不正的借口。
“睡吧。”李建業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味,“睡一覺,醒來后,把這些不好的事情都忘了,記住你寫的保證書,從今天起,做個堂堂正正的人。”
隨著他話音的落下,劉愛華的抽泣聲漸漸平息,呼吸也變得均勻綿長,徹底沉睡了過去。
李建業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腕。
艾莎忍不住小聲問:“建業,這就完了?”
“心理上的疏導完了,但身體上的治療還沒開始。”李建業沖她眨了眨眼,從隨身的布包里,慢條斯理地取出了那個熟悉的木盒子。
打開盒蓋,一排銀針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清冷的光。
“啊?”艾莎和王秀蘭都愣住了。
不是說不扎針了嗎?
李建業嘿嘿一笑,捏起一根銀針,手法熟練地刺入了劉愛華身上的一個穴位。
“我不那么說,他能老實配合我嗎?”
看著李建業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安娜和艾莎終于沒忍住,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