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的李建業和沈幼微面面相覷。
一時間都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不過很快沈幼微就反應過來,捂著嘴,一雙漂亮的眼睛里滿是震驚和不敢置信。
“這是你媽的小名?”李建業試探著問。
沈幼微的身體微微顫抖,點了點頭,聲音細若蚊蠅。
“我媽……全名叫牛愛花。”
牛愛花……小花。
這下全對上了。
李建業瞬間就明白了院子里那個男人的身份。
看來突然闖進院子里的這位就是沈幼微那個二十年沒露過面的親爹啊!
可他心里頭的疑惑更深了。
不對啊。
信不是昨天才寄出去的嗎?就算是從這兒飛到京城,也沒這么快的道理。
這人怎么跟從地里冒出來似的,說出現就出現了?
“他……他怎么會……”沈幼微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她抓著李建業的胳膊,手心冰涼,顯然是六神無主。
“我也不知道。”
李建業搖了搖頭,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別慌。
外面的兩個人,顯然沒空去思考這些邏輯問題。
闊別二十年的重逢,足以將一切都沖垮。
牛媒婆的哭聲從一開始的壓抑,到后來的嚎啕大哭,最后又變成了小聲的抽泣。
她整個人都掛在那個男人身上,仿佛要把這二十年缺失的擁抱全都補回來。
那個男人就那么站著,任由她捶打,任由她哭鬧,高大的身軀成了她最堅實的依靠。
里屋的李建業和沈幼微就這么聽著,誰也沒出聲打擾。
這種場面,外人不好插手。
過了許久,外面的哭聲才漸漸停了。
“好了好了,小花,別哭了,再哭眼睛就腫了,不好看了。”男人的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帶著濃濃的憐惜。
“你管我!我就是要哭!我這二十年的眼淚,今天非要流干了不可!”牛媒婆帶著濃重的鼻音,嘴上雖然強硬,但人已經從男人懷里退了出來。
“好好好,讓你哭,讓你哭。”男人一邊哄著,一邊從兜里掏出一塊嶄新的手帕,小心翼翼地給她擦著臉上的淚痕。
“先進屋,外面冷。”
“嗯。”
隨著一陣腳步聲,外屋的門被推開,又關上了。
兩人進了屋,牛媒婆拉著男人在板凳上坐下,一雙眼睛還是黏在他身上,仿佛怎么也看不夠。
“長林,這些年……你都去哪兒了?為什么一點消息都沒有?”牛媒婆的聲音依舊沙啞。
被稱作長林的男人嘆了口氣,臉上滿是愧疚。
“小花,對不起,當年……是家里出了急事,我被我爹派來的人連夜帶走的,走得太匆忙,連跟你告別的機會都沒有。后來……家里的情況一直很復雜,我身不由已,不知道該怎么辦,更不敢回來找你,我怕……我怕會連累你。”
沈長林沒有說得太具體,但話里的信息已經足夠了。
“等我們家在京城那邊徹底站穩腳跟,已經過去太多年了,我……我沒臉回來見你,我知道,這些年你肯定受了很多苦,都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你。”
牛媒婆壓根就沒仔細聽他到底說了些什么。
她只是看著眼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感受著他手掌的溫度,眼淚又一次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什么苦不苦的,在見到他的這一刻,好像都不重要了。
只要他還活著,只要他還記得自已,就夠了。
里屋的李建業將外面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他心里暗自點頭。
這個叫沈長林的男人,不簡單。
從他說話的語氣和那身板正的氣勢就能看出來,絕對不是普通人。
二十年前,也就是建國初期,家里能有難的變故,多少有點背景,這樣的人竟然能在這窮鄉僻壤看中牛愛花,看樣子牛愛花在年輕時也絕對是一枝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