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書記覺得現在的紅旗公社,民間組織是什么樣的存在?”
“你想說什么,不用賣關子。”
“我聽說自從民間組織鬧出很多亂子后,其他公社已經開始取消民間組織。”蘇念側過頭,笑吟吟道,“盧書記難道就沒點想法嗎?”
“不可否認,民間組織在人手不夠的情況下曾經做出過卓越貢獻,但社會在不斷進步,有的地方已經開始舉辦集市,鼓勵群眾將家中閑置進行互相置換,還有沿海城市,有的公社已經開始籌辦地方工廠,帶領村民一起賺外匯。”
“書記,想改變貧窮,就得改變陳舊思想。”
而民間小組的存在,就是改變陳舊思想道路上的絆腳石,他們不在體制中,卻拿著雞毛當令箭,自喻高人一等,又沒有人監督管理,經常鬧事。
最后一句話蘇念沒說出口,但她相信,盧向陽比自己更明白,
農民的價值體現在收成上,
工人的價值體現在產量上,
領導的價值體現在發展上,
不想做出政績的領導都不是好領導,
蘇念相信,盧向陽心中早有想法,不過是礙于種種外部因素,才一直擱置。
盧向陽的表情深了深,輕笑,“蘇知青年紀不大,野心不小。”
才不是,她只是小氣又記仇,想出口惡氣而已,
趙組長這種人跟流氓頭頭沒區別,被他們盯上的人就不會輕易放過,更何況她是黑五類,本就是重點關注人群,
她懶得和趙組長一直周旋,就想著趁機借勢解散這個不講理的民間組織。
可這話不能說,
蘇念煞有其事地嚴肅道,
“我只是順應時代而已,錯誤就改撥正,需要民間組織時代已經過去了,大家吃飽穿暖才是最重要的。”
看著近在咫尺的衛生所大門,蘇念腳步頓了頓,
“書記,墻倒眾人推,他們總得為自己的年少輕狂買單。”
一直以來,趙組長憑借特殊的身份行事張狂,
有誰敢說一句反對,他們就立刻給人扣上帽子,帶去批斗,游街,寫大字報,
公安局辦案尚且需要審訊,證據,判決,宣判等重重手續才能將犯人送去受罰,而趙組長扯起來的民間隊伍只需要一句話,就能直接毀了一個人,一個家庭。
曾經有多風光霸道,就有多招人恨,
現在到他們贖罪的時候了,
“蘇知青,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盧向陽審視的視線落在蘇念清亮的杏眸上,“你又是如何得知,趙組長會來找你麻煩的?”
“他們不屬于公職人員,辦事不需要審批,接到舉報信后會直接出發,誰給你通風報信的?又或許是整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你自導自演。”
前者是能力問題,后者是人品問題,
盧向陽的問題尖銳,直指核心,蘇念抱著福寶的手緊了緊,
她不閃不避回視,“舉報信和我沒有關系,至于提前知道并做出應對,與其說是得到消息,不如說我了解敵人。”
“陳耀祖恨我,他得不到的東西就要毀掉,我做了最壞打算,猜他會舉報我,事實證明,我猜對了。”
“我還猜,他不會就此作罷,還會制造出其他的證據,借趙組長或者其他人的手毀掉我。”
“陳更生是臨時被拖進來的,他怕你們不愿救我,才生出和我一起被抓的想法。”
蘇念的話真假摻半,聽起來毫無破綻,
盧向陽頷首示意他知道了,眼底的審視卻并未消退,
蘇念身上好像有一團迷霧籠著,他看不穿也看不透,但并不妨礙他承認,蘇念是個聰明人,
蘇念能敏銳地察覺到時局變化,并加以利用,
行事有條不紊,對人心的揣測也相當精準,
他確實想解散不受管,行事毫無章法的民間組織,也因此開了幾次小會,但進展并不理想,
蘇念和陳更生二人倒是陰差陽錯替他解決了一個心病,一次犯錯可是容忍,可接連犯錯,就是能力問題了
“小蘇,你很聰明還很年輕,有很大進步空間,萬不能有了孩子就荒廢自己,國家發展的腳步會越來越快,只有充實自己,才能在時代的洪流中站穩腳跟,實現個人價值。”
“多謝盧書記教誨,我會銘記于心的。”
蘇念不知道自己為了遮掩福寶預知能力而得扯大旗,令盧向陽對她評價頗高,察覺到盧向陽對自己的態度像對待小輩一樣和藹很多,還有些疑惑,
盧書記這是愛屋及烏?
因為喜歡陳更生這個便宜侄子,連帶自己也被他當做小輩了?
兩人在門口說話耽擱了一點時間,
等她們趕到二樓時,
在走廊這頭就聽李秀荷的嘶啞的控訴聲在那頭響起,
“趙組長,欺負人也不帶這樣欺負的!”
“你們這是謀殺!是害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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