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后往病房走,
在半道遇上跑來找人的郝仁,
“蘇同志,恁快去瞅瞅陳指導員兒,他又不好嘞!”
郝仁看了眼蘇念,又瞄了眼她身后冷著臉的周牧野,“恁先去,俺去找大夫!”
三人撞在一起,還不知道會是啥場景,
他還是避開的好!
郝仁心里暗想,催促蘇念趕緊回病房后,自己轉身往反方向的醫生辦公室去,祈禱他帶著醫生回來時,三人已經鬧完了,
為了給三人留下充裕的時間處理感情糾紛,郝仁跑了幾步又回頭補了句,
“俺順道去給恁三人打飯嘞,恁們在病房等著就中!”
已經是下傍晚到吃飯的點,走廊內的人漸漸多起來,
蘇念抱著福寶回到病房,
推開門,陳致遠望著天花板,眼神死寂落寞,轉頭看向她時,沉寂的眼底瞬間浮現光彩,
“蘇念!”
“陳致遠,我們聊一下。”
沒等蘇念開口,周牧野從蘇念身后出現,推著蘇念肩膀把她推到門外,“病房味道不好聞,你帶福寶到旁邊轉轉。”
蘇念不放心地看了眼陳致遠,見他抿著唇沒有拒絕,點了點頭,
“我就在門外。”
病房門合上,
屋內氣氛一瞬間冷凝,
周牧野坐到病床旁,瞥了眼陳致遠流血的手背,從口袋拿出煙,抽出一支遞到陳致遠面前,
“來一支?”
陳致遠斂眉,仰起頭叼住煙屁股,
兩人沉默地抽著煙,誰也沒有先開口,
兄弟多年,兩人互相了解,陳致遠知道,自己的算計在周牧野面前無所遁形,
盯著周牧野被煙霧模糊的鋒銳的眉骨輪廓,
陳致遠敗下陣來,
“野哥,我只想要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你知道福寶是我的女兒,什么時候?”周牧野淺淺咬著煙蒂,眉眼半闔,“前兩天?”
“還真是什么都瞞不住你。”陳致遠苦笑,吸入肺中的煙霧變得苦澀嗆人,他把自己和朱珊的對話復述了一遍,“我被豬油蒙了心,想出風頭不假,但想替蘇念除掉威脅的心也不是假的。”
“我怕朱珊再次將抓捕行動透露給陳耀祖,導致陳耀祖逃掉。”
陳致遠咬死自己為蘇念才會單獨行動,顯然是沒有放棄用傷情綁住蘇念的心,
周牧野冷嗤一聲,
“既然是公平競爭,希望你能光明磊落的爭,而不是用裝自殺這種手段威脅蘇念,她選擇誰,是她的自由,喜歡不該摻雜別的東西。”
陳致遠閉上眼,“我現在確實廢了。”
不論過程,只問結果,
他沒有傷害任何人,他只是不想一個人在孤寂中爛掉,又有什么錯
“野哥,是你教我的,想要得到什么,就拼盡全力去爭取,喜歡誰,就要把誰娶回家。”
聽到這話,周牧野吐了口煙圈,瞇著眼笑罵,“好小子,拿我的話堵我的嘴!你丫真他媽的雞賊!”
“等你傷好了,老子非得給你按地上練廢了!”
“跟老子搶媳婦兒,你倒是試試,看你究竟有沒有那個本事!”
“我不像你,要是蘇念在我們兩人之間選了你,我肯定會大度祝福,才不會娘們唧唧的一哭二鬧三上吊!”
他大度!
裝的!
蘇念要是敢帶著他崽兒改嫁,他就敢打上門把娘倆兒扛回來!
改嫁別人?做夢!
醫生推門進來,
看到兩人一坐一躺抽煙,氣得額角跳了跳,
“病房內不能抽煙!你這個家屬怎么這么不守規矩,自己抽也就算了,還帶著病人一起抽!”
蘇念跟在醫生身后,看著兩人被醫生訓斥的場景,唇角勾了勾,
陳致遠手上的夾板因摔下床的舉動挪位,醫生帶著護士給他重新打上吊瓶后,解開布條重新固定,
周牧野抱著福寶在一旁幸災樂禍,“福寶看到沒,不聽話的人就是這種下場。”
“你聽爹的,以后要是和人打架千萬別講什么道義,能一群打一個的,就別一對一,回頭斷胳膊斷腿,吃虧的還是自己。”
“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回去扯起隊伍再去找場子!”
福寶握拳,“烏拉!”
寶寶懂啦!這就是書書說的烏合之眾!
該教的不教,不該教的瞎教,
蘇念心里翻了個白眼,
低頭繼續寫舉報信,
吳芳被保衛科抓走,肯定會找趙連生幫著賠錢,
如果她動作夠快,指不定還能讓吳芳把這些年從趙連生口袋里撈的錢吐得一干二凈!
此時,
農場保衛科的小房間內,
吳芳見到趙連生進門,立馬起身沖過去,眼淚汪汪望著他,
“趙哥,供銷社要我們母子賠三百元和票,不然就要把我們送去勞動改造。”
蘇向南也沖過去抱著趙連生大腿,委屈巴巴地告狀,“趙爸爸,他們欺負我和媽媽,你快幫我們打他們!”
“你們母子怎么回事,一天天不惹事皮就癢得慌嗎?”
趙連生黑沉著臉扯開扒在腿上的蘇向南,沖吳芳厲聲斥責,“我剛跟你說過,要你帶著孩子安分一點,好好養胎,還嫌丟的人不夠多是嗎?去生活區浪什么?”
“趙哥,我保證下次不會了,”
吳芳在蘇家敢橫,在趙連生面前卻像夾著尾巴的狼,一點也不敢鬧,
她縮了縮脖子,“你幫我賠點錢吧,賠完錢我今晚就搬去村里養胎,給你生個大胖兒子。”
“三百塊你都拿不出來?我不是才給你五百元?”
趙連生陡然拔高,觸及吳芳躲閃的眼神,臉色瞬間冷下來,“你又把錢寄回娘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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