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夫人幽幽:“是啊……大齊地界,天子腳下,皇城根兒上,竟有人敢朝官員家眷下手,真是令人膽寒,不知往后去,我等的人身安全,還有何保障。”
云貴妃目光深邃,看著她,目光接上的一剎那,均靜默無,寂靜對望。
“夫人多慮了,此事過后,朕已派人剿匪清患,想來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在有人敢犯上作亂。”
突然插入的男聲自大門而來,連云貴妃都蒙了一瞬,隨即起身去迎,陸夫人更是掩下訝異,起身行禮。
皇上大步進來,扶起來迎上前來的貴妃,沖她溫和一笑,隨后看向端莊淑麗站在那邊的云氏,抬了抬手:“夫人身子不適,無需多禮。”
貴妃詫異陛下突然到來,且一聲通報也無,這不在她計劃之內,當下也有幾分惶惶。
好在今日要見陸云氏,她自有一番打扮,不至于叫陛下看到她的丑態。
陸夫人面對皇帝倒還好,身為官眷,近些年除卻大型的皇家宴會和不可避免的交往,她見皇帝的次數屈指可數,但年少時,確與其偶然遇見、寒暄,只那時都青春懵懂,不知多年后,一人稱帝,一人是清貴無雙的太師夫人。
如今,各懷心思,這位年少時謙遜內斂的仁義皇子,如今也成了手起刀落,斬殺功臣不眨眼的帝王了。
皇帝從她面前走過,即便用香料熏過衣裳,微苦的藥味也還是掩蓋不住,他落過眼去,眼眸從她面上劃過,始終見她眼眸微垂,并不直視。
皇帝一來,云貴妃收斂許多,再度開口,才是面子上的寒暄,沒那么多彎彎繞。
但很快,云貴妃就察覺出一絲不對味來了。
陛下語間,雖是面向自己說的,可話語都是問的陸云氏。
眼眸漸漸凝起,帶著寒霜氣息看向規矩回話的那人。
何止云貴妃覺得不對味,陸夫人更是煎熬,好在不過兩盞茶的功夫,坤寧宮來人有請,才將她從這迷魂陣中解脫出去。
她一走,殿內就安靜下來了,云貴妃也不傻,不是看不出她走后,陛下的情緒慢慢變淡,卻想不出是為何。
想來他們夫妻這些日子為一個小丫頭鬧得不愉快,也是她更吃虧些,無需多加思索,行動便已替自己做了決定。
脫了護甲為他添茶,溫柔小意地看著他,軟了身段和嗓子:“陛下久不來關雎宮,臣妾還當您忘了來的路呢。”話語間,少不了嬌嗔的埋怨。
說罷,抬眸看他,忽地一怔。
“陛下,這般看臣妾是為何?”
皇帝眼眸森冷,在她心虛后退一步時,才移開了目光,未去接那杯茶,直道:“是你派人去殺尚恩夫人?”
云貴妃滯住,臉上的表情也維持不住,腦子思索此事隱蔽,他怎會知?
而下一秒,就聽他說:“莫要企圖蒙蔽,蠢婦!”
云貴妃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方才的溫柔小意也裝不下去了,立即反駁:“蠢?陛下難道不知臣妾為何這么做嗎?”
看她一激就認了,皇帝搖頭:“說你蠢,你還要自證,前腳傷了人,后腳迫不及待就宣人進宮,只差親手扒開她的衣裳查一番來求證!”
云貴妃愣住,擰眉狡辯:“何止是臣妾,她受傷后,皇后,淑妃還有京中一些官眷不都慰問了?”
自己說罷也覺是蠢至極,皇后出身陸家、淑妃不問黨爭、京中官眷慰問更是尋常不過的事,這些人,與她不一樣,她的身份和立場,才是最有可能去害她的那個人。
“即便如此,也沒有證據證明,此事皆是臣妾所為啊!”
皇帝猛地看向她,怒道:“你最好祈禱你的兒,會妥善處理那些人,否則,貴妃殘害一品夫人的事一旦傳出去,你這個做母妃的,就是要拖懷親王于萬劫不復!”
說罷,甩袖離開,只留云貴妃怔怔不已。
走到門口的皇帝猛地一頓,側身看她,眼底寒霜凍骨,隱隱壓制著暴虐的情緒。
“好好在宮中做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妃,如若再敢對陸家女眷下手……朕不介意從年幼的皇子中,再物色一個儲君人選。”
云貴妃臉色刷的煞白,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啊!
她對陸云氏下手,不也是為她兒掃清障礙?陛下此為何意?竟動了這等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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