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天萬界,一處偏遠的黑暗星域。
這里的無數大陸,生命古星,世界被兇獸所占據。
整日都是兇獸一族詭異的嘶吼聲!!
而在這片被遺忘的角落,漂浮著一個名為玄荒的人族小世界。
整個世界被一層稀薄而黯淡的防護光幕籠罩著。
但那光罩更多的作用不是抵御,而是隱藏。
像蟑螂,臭蟲一樣隱藏。
光幕之外,隱約可見扭曲蠕動的巨大黑影。
那是至尊境的兇獸們在星空中游蕩!!
玄荒界內,大地貧瘠,山川多有崩裂的痕跡,顯然歷經無數戰火。
在一片荒原之上,矗立著此界最宏偉的建筑。
一座高達萬丈的古老石雕!!
雕像所刻之人,面容已在風沙歲月中模糊不清,唯能從其冕旒帝袍的輪廓,辨認出那是一位人皇。
這是玄荒界人族世代祭祀的人皇,盡管這位人皇的尊號早已湮滅在漫長的時光里,無人記得。
此時,雕像下方,黑壓壓地跪滿了人。
他們縫制的衣物,樣式古樸。
與人族中央世界流光溢彩的衣冠相比,隔著數個時代的鴻溝。
男女老少,無不面容枯槁,眼神中帶著長期掙扎求存留下的麻木與疲憊。
但望向雕像時,那份虔誠卻熾熱得灼人!!
這一界的界主,姜承淵,一個斷去左臂,兩鬢斑白的中年男子。
他站在人群的最前方,身形挺拔,散發著至尊五重的氣息。
但那身原本應閃耀神光的大道寶體,此刻卻布滿了縱橫交錯的裂紋,難以支撐!!
體內大道本源干涸,生命本源枯竭!
氣息萎靡,顯然已接近油盡燈枯!!
他帶領著子民,吟誦著傳承了不知多少萬年的古老祈禱詞。
悲壯的和鳴,在荒原上空回蕩著。
“吾皇在上,玄荒子民,泣血以告。星空破碎,故土蒙塵,兇獸肆虐,噬我同胞。薪火將熄,文明凋零,圣賢埋骨,傳承斷絕。”
“然吾輩不屈!縱使身化飛灰,魂墮九幽,亦不敢忘人族血脈!”
“祈吾皇垂憐,護佑族裔,蕩平妖邪,重燃薪火。”
這祈禱,已持續了數百萬年。
一次次兇獸浪潮的沖擊,如同永無止境的噩夢,磨滅了太多的希望。
卻也讓這一界的人族對人皇的信仰更加狂熱純粹。
因為在這絕望的深淵里,向遙遠上古時代的人皇祈禱,幾乎成了他們唯一的精神寄托。
是黑暗中唯一能看到的、哪怕極其微弱的星光。
漫長的祈禱儀式終于結束,人群在沉默中緩緩散去,背影蕭索。
姜承淵卻沒有離開。
他身邊,一位面容堅毅、名叫石破的青年低聲開口。
“師父,人族中央世界……人皇,真的還記得我們這些漂泊在外的子民嗎?”
姜承淵猛的回頭,眼神驟然變得無比凌冽!!
“石破!你怎能有如此想法?!這些年我對你的教導,你都忘了嗎?!!”
石破立刻低下頭。
“徒兒知錯…”
“抬起頭來!”
姜承淵冷喝道!!
“聽著,我不久后,會將界主之位與畢生修為傳予你。從今往后,你便是玄荒界的界主,是此界億萬同胞的守護者!!”
“先前的想法萬不可再有!!!”
石破猛的抬頭,眼神恐慌。
他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玄荒界資源早已枯竭,界主的傳承并非依靠資源堆砌,而是依靠一門代代相傳的秘法,由上一代界主燃燒最后的生命本源,將修為強行灌輸給下一代。
秘法一旦施展,傳功者必死無疑。
在玄荒界,界主不是榮耀,而是枷鎖。
“師父!不可!!!”
“給徒兒時間,徒兒會突破至尊的!!”
石破的聲音帶著哽咽。
姜承淵的語氣平靜得可怕。
“我的大道之傷早已侵蝕神魂,無可挽回,生命本源枯竭,撐不了多久了。”
“這是唯一的選擇。”
聲音陡然轉厲,大喝道!!
“大丈夫立于天地間,休要作此女兒態!!!”
然而,當他看見石破通紅的眼眶中滾落的淚珠,那嚴厲如鐵的目光終究還是融化了幾分。
他伸出那只布滿老繭與傷痕的手,沉重的搭在石破的頭頂。
“孩子……師父對不住你,讓你在如此年紀,就要承擔起這重擔。”
“但師父……真的沒有辦法了。”
“是師父無能……無法……再堅持了。”
看著素來如山岳般剛強的師父竟流露出深深的自責與無力,石破心頭如遭重擊!!
石破用力抹去臉上的淚水,挺直了脊梁。
那雙原本帶著迷茫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磐石般的堅毅!!
“師父!我石破在此立誓,只要一息尚存,必守護玄荒界,等待吾族人皇陛下降臨的那一天!至死方休!!!”
姜承淵看著自已選定的繼承人。
他猛地轉過頭,斑白的發絲在風中顫動,不愿讓徒弟看到自已的淚水。
他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住顫抖。
無力地擺了擺手,聲音低沉。
“好……好……你,先退下吧。”
石破重重叩首三次,身影離開。
空曠的祭壇前,姜承淵孤獨的站在萬丈雕像下,渺小得如同沙礫。
他緩緩抬起頭,望向那座歷經滄桑,連面容都已模糊的古老雕像。
積蓄已久的淚水終于無法抑制地涌出。
順著他布滿戰斗傷痕、溝壑縱橫的臉頰滑落。
滴落在腳下這片他守護了一生的貧瘠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