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福寶跑不遠,也跑不快,
想在短時間內將消息遞到六爺院中是不可能的事,
蘇念將考量的視線落在隊伍最后面的朱躍前身上,
“朱記者,有些事我想單獨找你聊聊。”
蘇念把朱躍前叫到一旁,小聲道,“你知道六爺嗎?”
“蘇知青想說什么?”
朱躍前神色警惕,放在相機上的手不自然收緊,
“那就是知道了,”
她猜得沒錯,
老金頭在黑市做了那么久生意,
身為他兒子的朱躍前不可能不知道黑市,
蘇念松了口氣,知道就好,省去她解釋的時間,
“有人帶著趙中全去包抄黑市了,想通過在黑市抓到的人,指認出平時在黑市活動的人,并以投機倒把罪名抓捕。你快去找六爺,讓他立刻疏散黑市的人。”
朱躍前劍眉微挑,“依我看,趙中全想指認的人是蘇知青你吧,”
“沒錯,”
蘇念坦然承認,反問道,“但你猜趙中全抓到人后,是指證我一個,還是趁機抓出更多人,證明自己的能力?”
“依我對老金頭的了解,他現在肯定也在黑市,救我就是救他,朱記者,現在不是我一個人的難了,是整個黑市的難。”
“六爺的人情不好賺,這么好的機會,朱記者可不要錯過。”
她惋惜嘆道,“我要是有自行車,我就自己去刷好感了,可惜我沒有。”
蘇念是真惋惜,
好不容易有一個還人情的機會,就這么白白消失了,
她要是去,還能趁機問一下流氓和物資的事,
流氓一找到,直接送陳耀祖進監獄,也省得陳耀祖關在公安局整天蹦跶。
“蘇知青的消息,比我們記者還靈通。”
朱躍前知道事情嚴重性,打趣蘇念一句后,不敢耽擱,小跑回革委會騎自行車往外沖。
一下少了兩個人,
可前面人絲毫沒有察覺,
革委會的電話裝在書記辦公室內,
蘇念抱著福寶晃悠悠趕到時,陳更生已經沖電話那頭客氣地道了聲謝,
黑色辦公椅襯得陳更生皮膚越發蒼白,
一個電話而已,卻好像剛剛跑了八百米似的,
他靠在椅背上蹙著眉喘氣,唇瓣烏紫,
這臉色,不對勁!
“秀荷嬸兒,幫我抱一下福寶,”
蘇念眉頭緊擰,
將福寶送到李秀荷懷中后,蹲到陳更生身旁,卷起他垂落的衣袖替他把脈,
指尖落在皮包骨的手腕上,如冰一般寒涼的觸感令她臉色沉了幾分,
之前她一直以為陳更生昨晚的暈倒是裝的,好凸顯趙中全組員的手段殘暴,
接觸到陳更生的脈象后,她才驚覺她錯得有多離譜!
結脈,臟器衰微,心陽不振,
稍有不慎便是心氣心陽離散,十分危險的訊號!
“對不起”她低聲喃喃,指尖遏制不住顫抖,“怪我。”
如果她的盤算沒那么大,陳更生也不會忽視身體情況幫她,
顫抖的指尖被反握,挪放到扶手上,
修長枯瘦的手,觸感如玉如綢,一觸即分,好似輕煙飄走,
蘇念抬眸,對上陳更生含笑的眼,
“沒事,習慣了。”
他專注地卷著袖口,像是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鴉色長睫將墨瞳遮掩,在深陷眼窩中,投下一片墨色陰影,“是我該謝謝你,讓我覺得自己終于有了點用。”
陳更生唇角勾起,眸底情緒翻涌,
回村的這幾年,他像行尸走肉一般,每天機械的重復再重復,心如秋日枯萎的藤,在寒風中漸漸凋零,
可蘇念的出現,如一輪暖陽照進深淵,令枯萎的藤枝煥發生機,探出青嫩芽衣,
心臟跳動的感覺真好,好到身體的疼痛也不那么重要了。
即便死了,
至少他還做過一件讓人銘記的事。
“蘇念,別緊張,我只是累了想睡一覺”
輕嘆聲松快,狹長眼-->>眸緩緩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