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啊……”
“沖上去!砍翻這群賊廝!”
飛梯之上,汴軍猶如雨點般落下,隨后,不斷有人繼續涌了上去。
天下亂了這么多年,河南之地,一直是多災多難,在亂世中,人的觀念是無法和太平歲月時相提并論的。
歲月太平時,一條人命,是寶貴的,常人也是更惜命的,而在亂世中,武夫不只是對別人狠,他們對自已,一樣的狠。
不拿別人的命當命,同樣的,他們也不拿自已的命當命。
這時,汴軍中有一軍校,一手拿著鐵骨朵,一手扛著盾,兩腳健步如飛的往上爬。
寨墻上,不時有石頭落下,砸在盾牌上,但此人,勇力不凡,這些落石都無法阻攔他前進的步伐。
在不遠處觀戰的鄧季筠,面露期待之色,此人是軍中勇士,從一小卒,就靠著勇悍,一步一步的升到軍校。
在這個時候,攻寨的汴軍都知道東平郡王就在后方觀戰,如果自已的勇猛被東平郡王看見了,那么晉升的道路,就是一片坦途。
在這個軍校即將上墻時,上方的守軍,瘋狂的拿槍捅刺,試圖從縫隙中,將此人捅落下去。
而就在此時,這名軍將猛的將盾牌砸上去,趁此處垛口守軍閃避時,他猛的垮上寨墻。
在上墻的一剎那,此人大吼道:“先登者天威軍左營丁振!”
至于是不是丁振第一個上墻的,這已經不重要,在這等混亂的戰場上,又沒有誰拿著秒表在那盯著計算。
先把名號喊出來,只要最后能活下來,那么大概率先登之功,就收入囊中,要知道,朱溫可是在后面觀戰,說一句上達天聽也不為過。
武夫想要博取富貴,那就得有豁出性命的勇氣,還有那么一絲運氣,才能博得一線生機。
而在丁振上墻的一瞬間,周邊的長矛,短刀跟瘋了一樣,朝著他身上揮舞過去,而丁振此人確實勇悍,仗著甲具精良,根本不管多少兵器落在自已身上,就使勁的揮舞著鐵骨頭,一個勁的猛砸。
越來越多的汴兵涌上寨墻,到處都是混亂廝殺的人群,而由于寨墻朝內一側,并無垛口,只有低矮的壘石,一些跳的急的汴軍,甚至直接落在了寨內。
刀劈斧砍,長槍突刺,到處都是慘叫聲,到處都是兩軍的尸體,而方才還是勇悍異常的丁振,此時已經無聲無息的倒在地上。
他的眼神黯淡無光,脖子上一處碩大的槍傷,足以證明這一擊的殺傷力,或許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還在奢望著自已能在這一戰中,因功而得富貴。
唐末亂世,從藩鎮節帥,到軍中大將,出身平凡者,可謂是數不勝數,但是這些人,也都是一步一步的從底層殺上去的,而更多的人,卻是想這名軍校一樣,倒在了這座無名之寨上。
寨墻上,廝殺的如此慘烈,可無論是鄧季筠,還是史嗣本,臉上都毫無動容之色,別看打的慘,但二人都知道,這場仗,現在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