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神仙平日里那是各司其職,少有這般聚在一處閑磕牙的時候。
今兒個借著三生鏡的光,倒是把這一千七百年前的舊賬,全都翻出來晾曬了一番。
金靈圣母一番語落下,周遭便是一陣唏噓。
“師姐這話,說到了點子上。”
說話的是那瘟部正神呂岳。
他生得面如藍靛,赤發獠牙,即便如今受了香火,看著也還是有幾分兇煞氣。
此刻他盤坐在云端,三只眼齊齊耷拉著,手里把玩著那形瘟印。
“當年貧道下山,那也是存了輕敵的心思。”
“只當那西岐不過是一群凡夫俗子,加上姜子牙那個修道四十載還沒成仙的廢柴,能濟得甚事?”
呂岳嘆了口氣,把那印往懷里一揣,兩手一攤。
“誰成想,那闡教的道友們,那是真不講究啊。”
他那一雙紅眼珠子往闡教那邊一掃,嘴里嘖嘖有聲。
“貧道剛擺開陣勢,還沒來得及喊兩句場面話,好家伙,楊戩那廝......咳,真君上來就是一通混戰。”
“這也罷了,那云中子老兒更是狠毒,也不知從哪弄來那通天神火柱,要把貧道活活燒死。”
“咱們截教講究個做過一場,那是擺開陣勢,你來我往,斗的是法寶,比的是神通。”
“可人家闡教呢?”
呂岳冷笑一聲,伸出一根手指頭晃了晃。
“人家那是說弄死你就弄死你。”
“不管是用毒,用火,還是群毆,偷襲,只要能把你送上封神榜,那就是好手段。”
那邊太乙真人聽了,也不惱,反倒是把那拂塵往脖頸后頭一插,兩只手插在袖筒里,笑嘻嘻地走了過來。
“呂岳道友,這話貧道可就不愛聽了。”
“兵者,詭道也。姜子牙師弟那是領了兵符的元帥,既然是打仗,哪里還有什么溫良恭儉讓?”
“再者說了。”
太乙真人往截教人堆里湊了湊,也不把自已當外人,就在趙公明旁邊找了個空云頭坐下,還順手理了理袍角。
“你們截教當年若是真想贏,就不該一個個往外蹦。”
“若是當初聞太師兵發西岐的時候,直接帶著那金鰲島十天君,再加上趙公明道兄,還有三霄娘娘,哪怕是再叫上那魔家四將。”
“你們這幾十號人往那西岐城頭上一站。”
太乙真人夸張地比劃了一下,兩手一拍。
“啪!”
“你們偏不。”
“非得今兒個去倆,明兒個去仨。”
“給了我們各個擊破的機會,這能怪誰?怪你們自個兒心不齊,怪通天師叔太自信!”
趙公明聽得直翻白眼,他手里那縛龍索捏得咯吱作響,卻也沒發作,只是悶哼了一聲。
“胖子,你少在那兒得了便宜還賣乖。”
“你們十二金仙,哪次出門不是成群結隊?”
“破十絕陣的時候,還得先騙幾個凡人進去祭陣,試探虛實。”
“這等拿人命填坑的手段,虧你們還自詡是道德真仙,我呸!”
太乙真人被啐了一口,也不擦,只是嘿嘿直樂。
“趙道兄,這就是你不懂了。”
“死道友不死貧道,這乃是修行的至理。”
“總好過咱們這些修了千百年的金仙折在里頭吧?”
“再說了......”
“趙道兄,你那二十四顆定海珠,是怎么沒的,你心里沒數?”
一提這茬,趙公明的黑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那是他心里永遠的痛。
二十四顆定海珠,那是先天靈寶,威能無邊。
他在陣前那是把闡教眾仙打得抱頭鼠竄,連燃燈都被他追得滿山跑。
結果呢?
被那武夷山散人蕭升曹寶,用一枚小小的落寶金錢給套走了。
最后這珠子,還落到了燃燈手里,成了人家證道的法器。
“那是意外!”趙公明咬牙切齒,“那是某家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