闊大的屋室正中設紫檀木屏風,分隔出里外,地面鋪著光潤的地磚,窗欞絹紗,北墻的博古架上列著各類古玩。
家具、器物,入眼皆是沉靜、雅致的色調。
原以為就是拜見陸老夫人,誰知戴纓同謝珍繞過屏風,進到里間,坐了滿滿一屋的人。
兩人先朝上見禮。
陸老夫人招手讓她二人上前,先是問了謝珍幾句,又看向戴纓絮問,掃到額上的包扎,關心道:“怎么才幾日,把額給傷了?”
一同進來的嬤嬤們上前把戴纓的傷況說了。
陸老夫人點了點頭,指著左手邊一溜排的一子,陸銘章只陸婉兒這一個養女,他自己未有妻妾,那這陸溪兒……
戴纓把疑慮隱下,同陸溪兒相互見過,退到一邊入座。
眾又閑坐了一會兒,見陸老夫人有些乏了,便起身依次退下,待二房、三房的人離去后。
老夫人身邊的大丫頭,名石榴的,待要引戴纓和謝珍去住處。
房間早已清掃出來,是個挺不錯的小院,面對面兩間雅室,正巧供兩人安住,且院中配有一應仆婦和丫頭。
“祖母,讓珍兒住我那院子,我有多出來的房間,她來了,我也有個說話的伴。”陸婉兒說道。
陸老夫人應下。
于是,謝珍住進了陸婉兒的荷院,戴纓則單獨住進攬月居。
……
戴纓帶著自己的丫頭歸雁和一個從平谷來的孔嬤嬤,住進攬月居。
院中安排有陸家的奴仆,房里伺候的、外間掃灑的,還有小灶房應候的,不一而足。
攬月居的丫鬟們見人來了,便開始里里外外安置行當。一應收拾妥當后,已是傍晚時分。
戴纓踢了繡鞋,倚到羅漢榻上,整個人松散下來,歸雁上前替她捏腿。
“娘子,這陸府可真大,下人們也都有款有樣。”
歸雁說到這里,戴纓難免叮囑一番:“陸府不是一般人家,陸家家主且是大官……”
“多大的官?”歸雁問。
戴纓想了想,該如何去詮釋這個“大官”,歸雁隨她,書讀得不多,算盤子打得精。
咱們大衍朝最高位是皇帝,皇帝下面……大概就是他了。
歸雁低呼出聲,雙手捂嘴,睜著圓眼:“呀!這么大哩!那他和宰相比,誰的官更大?”
戴纓思索一番,說道:“宰相是文官之首,這位大人是武官之首,皆屬宰執。”
“武官之首?那拳腳一定厲害。”那位大人歸雁在青山寺有幸見過,看起來并不像武將。
戴纓搖著腦袋,作老夫子狀:“非也,樞密使一職雖是武官之首,歷來卻是文職擔任,隸屬他的‘三衙’才是武將執掌。”
歸雁不懂,她家娘子說什么,便是什么。
“我還要給你提個醒兒,這可不是謝府,別看府里這些下人們,一個個背后都不簡單,尤其那些年長的嬤嬤們,出了陸府,都是主子奶奶。”
歸雁點頭如搗蒜。
“不知道這位大人冷不冷?”
戴纓不明白她為何突然來這么一句,問道:“什么冷不冷?”
歸雁一面給戴纓捏腿,一面說:“有句話怎么說來著?‘高處不勝寒’,他立得這樣高,一定是冷的。”
戴纓怔了一下,掩嘴輕笑:“冷么?冷就多穿些,多穿些便不冷了。”
歸雁跟著吃吃發笑。
戴纓側身半倚,手肘支著身后的引枕,微睜著眼,打量起她所住的屋室。
墻面掛著幾幅名家畫作,窗紗低映著夕輝,窗下陳設一張矮榻,榻中一張小幾,幾上放著插有花枝的細頸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