咵——嚓——瓷器碎地的脆響,持續了幾息,院中下人們無聲地退到院外。
響過后,徹底安靜下來。
房門閉著,只有窗戶半掩,透過窗隙,只看到滿地的碎瓷。
陸淮是個習武之人,對付十來個粗漢手到擒來,然而,他想要按住尋春和卻好一番折騰。
不敢太用力,怕傷到她,可不用力根本捺不住她,兩人就這么一上一下對視著。
尋春和的雙手被陸淮舉過頭頂,牢牢錮住,衣襟在掙扎中闊散,衣緣下的雪脯隨著呼吸上下起伏。
陸淮眼熱,將頭緩緩低下,隔著薄軟的衣衫,用齒尖不輕不重地碾過。
“和兒,這么些年了,孩子都多大了,就是有氣也該散了……”
尋春和望著帳頂,空靜的心淵再次漫霧,變得不凈。
洞房那夜,她從陸淮的眼中辨認出,那是有一日或娶妻,或納妾,她一定不會反對,再者,她也沒資格反對。
陸溪兒笑了一聲:“這算什么,我大伯性子才是真的硬,其實我小叔的性格更像我祖父,撒漫,我大伯性子托了老夫人的,悶犟。”
直到這會兒,在戴纓的印象里,陸銘章仍是沉穩恭肅的形象,覺得陸溪兒口中的頑劣、蠻霸同他并不適配。
十二歲中舉,再怎么也該是個斯斯文文,年紀雖小卻故作深沉的小神童。
這才是他該有的模樣。
在陸溪兒響起的聲音中,她的思緒再次拉回到許多年前的陸府。
清薄的陽光灑下,驅散晨霧,花園平整的青磚映成淡淡的金黃色。
金光中,一個身著短打綿白衫的小少年騰挪飛躍,只見其眸光灼灼,手中劍風激越,碎空作響。
他身上的綿衫被汗水浸透,稀皺在身上,已在這里練了許久。
劍鋒輕顫,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圓弧,手臂回環,手腕一沉,挽了一個花式,倒提于手間,嘴角咧出大大的弧度,揚起下巴。
這小小少年,小名阿晏,待二十歲行冠禮時取了表字,晏清。
一個同他年紀相當的少年,走上前,雙手遞上一塊浸水的巾帕:“阿郎的劍術又精進了。”
少年接過巾帕,將手里的長劍拋給對面叫長安的長年:“少廢話,該你了!”
長安匹手接過,當下舞起來,步法輕靈玄妙,劍光綿密,將周身護得風雨不透。
一個收勢,將劍背于身后。
兩人對視一瞬,朗聲大笑起來。
“咯咯咯……”不知從哪里響起一個更稚嫩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