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記耳光脆生生地落在男人冷硬的側臉上,像敲在銅墻鐵壁上,震得她掌心發麻。
沒用,根本沒用。
陸野這具身體像澆鑄了合金,她打不疼他。
“對,我沒醉!你上當了,明疏桐……”
他忽然俯身,虎口鉗住她小巧的下巴,強迫她抬頭。
夜色里,他的瞳仁深得像兩口古井,可井底卻燃著猩紅的火,灼得她眼眶發澀。
“你是這世上最沒良心的小東西。”
酒氣混著微苦的茶香一股腦撲在她臉上,燙得她睫毛顫了又顫。
醉鬼的邏輯永遠清奇,她不想跟他講道理,只想逃。
“放開我,我們回家。”
她咬著后槽牙,手臂撐在他胸前借力起身,可男人一條胳膊橫在她腰間,鐵鑄似的,紋絲不動。
“不回。”
他另一只手在西裝褲袋里摸了半天,掏出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被酒精蒸紅的臉上,像給雕塑鍍了一層妖異的釉。
“羅烈一通電話,你就屁顛屁顛地來了;我他媽卻被你拉黑了,馬上加回來……我是你誰?是你男人!我他媽不要面子的嗎?你要酸死誰?”
說到最后一句,他的嗓子忽然破了個口子,委屈順著裂縫滲出來,像被主人丟掉的大狗,低低嗚咽。
堂堂陸總,京圈赫赫有名的陸爺,在人前一個眼神就能把合作方嚇退三丈,現在竟用這種又兇又軟的調子同她撒嬌?
明疏桐簡直要被氣笑:
這混蛋,自己在外頭鶯鶯燕燕成群結隊,倒有臉跑到她面前演綠茶小嬌夫?
“不加。”
她一字一頓,聲音冷得像冰碴子,“我和你,從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你讓我起來——”
她猛地一掙。
“休想!”
陸野低吼,長臂一緊:
“我們的賬還沒算呢……”
“想給你的小姘頭出頭是嗎?想讓我去道歉,哄好你的小姘頭?滾吧你!”
她幾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逃了出去,深呼吸,恨恨叫道:
“陸野,以后喝醉,你別再找我。”
站在車邊,再三吸氣,打電話叫來保安,請他們幫忙將這個醉氣醺人的混蛋送上樓,送進他的房間。
*
清晨六點,灰藍色的天光透過沒拉嚴的窗簾,在地板上切出一道鋒利的線。
陸野睜開眼,宿醉的鈍痛從太陽穴一直蔓延到胃囊,像有只手在里頭擰毛巾。
他撐著身子坐起,下一秒,眉心狠狠一跳:
床尾居然坐著個穿制服的陌生青年,正捧著手機打呵欠。
“你誰呀?”
他聲音嘶啞得像砂紙磨過玻璃。
小保安立刻起立,敬了個不太標準的禮:“陸先生,我是小區保安。陸太太讓我守著您,還讓我轉達——”
青年清了清嗓子,模仿明疏桐那種溫溫涼涼的語調:“以后喝醉,請陸總找小三小四小五伺候,她沒空。”
話沒說完,保安鞠躬離開。
陸野黑著臉,抬手按住絞痛的胃,心想:
事實證明,女人狠起心來是真的狠,連他的死活都不管了。
不愛的,果然不會被偏愛。
去他娘的小三小四小五……
*
明疏桐頂著兩只烏青的熊貓眼踏進公司,電梯鏡子里映出她憔悴的臉。
粉底都遮不住眼下的青黑。
她打了個長長的呵欠,去茶水間沖了杯超濃美式,苦味在舌尖炸開,才勉強把腦/漿攪醒。
回工位時,微信提示音“叮”地一聲。
設計總監:寶,來一趟辦公室。聊一聊你的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