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沉和陸永強體力不錯,又拎著空桶走了。
“慚愧,慚愧”,趙世清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苦笑道:“看著你們健步如飛,當真羨慕。”
張文書搖搖頭,說道:“也不是什么稀罕事,身大力沉的片刻便能做到,身形瘦小的多練練也就行了。鄉下以前挑水的老太太挺多,習慣也就好了。”
天色尚未全亮,涼風習習,坐在檐下十分舒服。
“仲姑娘,是你么?”
聽見張文書的詢問,仲黎黎忙應了一聲。
“我剛剛睡醒,起來喝點水。”
她也走的近了,邊走邊解釋道。
睡意消散,倒不想再回屋子了。邊也尋了個小板凳,坐下兩人身旁,聽他們閑聊。堪堪坐下,大黑狗小跑過來,將一物放在張文書面前。
仲黎黎仔細看去,嚇了一跳,往后挪了挪。
其實也沒什么可怕的,不過是肥碩些的死老鼠而已。
“辛苦了,多謝。”
張文書撿起老鼠,放在身側的石板上。然后對大黑狗說了一句,并不像逗寵物一樣逗它,甚至都不伸手摸摸它的腦袋。
仲黎黎感覺很怪異。
張文書對這只黑狗的態度,就像對待一個人一樣。語氣平靜,并不有意地夸張,也沒有肢體上的動作,好像它能聽懂似的。
大黑狗表現的也很平靜,連尾巴都未搖一下,更見不到它歡呼雀躍地在大家周圍撒歡。放下老鼠,也便掉頭離開了,大概要去重新狩獵了。
“這是狗……拿耗子?”
仲黎黎此時才反應過來,十分驚奇。
張文書笑道:“這狗外冷內熱,知你們來了,心里歡喜,給你們送吃的來了。”
吃老鼠么?
仲黎黎沒什么經驗,不知道味道如何。
趙世清嘆息一聲,語氣羨慕,說道:“連只狗都是這般模樣,難怪張兄的性子如此。”說的是之前半路救援,并后續關于處理張倫和胡靈犀的事。
仲黎黎也深有同感,認真地點了點腦袋。
其實并不知,這狗也就來的比他們早點。
張文書看了看他們,忽然問道:“你們感覺,在這末日里,為張倫和胡靈犀準備吃的,值的么?”
“嗯?”
之前沒仔細考慮這事,如今細想,還真不是那么理所當然。
張文書能尋到食物,自然另當別論。那是他自已的東西,愛給誰給誰,即便給了死人,也輪不到別人來多嘴。
但放在普通人身上,又是食物緊缺的時候呢?
這行為實在太不理性。
仲黎黎便是這樣想的,下意識地搖搖頭,沒有說出口。
趙世清卻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張文書:“張兄,你認為,人類還有希望么?”
“應該……有的吧……”
張文書皺了皺眉頭,感覺是有希望的,只是還沒有尋到具體的途徑,所以說的不那么干脆利落。
“一定有的!”
趙世清卻說的斬釘截鐵,清瘦的身形挺拔,面上雖是和善的笑意,但目光深邃,給人一種莫名的深沉感。
“哦?”
“昨晚大家閑聊,說起各種動植物在適應這個新的世界,母雞都能飛上天了,家豬也長出了獠牙”,趙世清看向兩人,又問了一句:“那么,人類就沒在適應么?”
仲黎黎雙手撐著下巴,想了想,說道:“變得更扛餓,跑的更快了……”
好像也對,不過不是趙世清想說的。
他把話題拉回正軌,轉向張文書,認真地說道:“這種感覺,一直模模糊糊的在我的腦海里,直到昨天,我遇見你們,忽然想明白了。”
“什么?”
趙世清說道:“災變前的人,有種精致的矯情感。在現在這個世道活下去,希望不大。但很多人其實正在逐漸蛻變,讓我來總結,這是種粗糲的豪氣,或者說英雄氣。”
仲黎黎不明白,感覺很糊涂,說道:“啥意思?”
趙世清說道:“我舉個例子,那位陸沉沉兄弟,當時單槍匹馬,掄著一柄長刀沖過來,砍的尸頭飛起。技巧和力氣倒在其次,但當時的氣勢卻實在驚艷……這不是太平世道里的人。”
張文書皺眉:“怎么講?”
趙世清說道:“我以前看史書,亂世紛爭,許多人就會乘勢而起,迸發出駭人的能量。這陸沉沉兄,大災變前或許只是個普通大學生,成績墊底,找工作困難……如今,像不像個亂世里的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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