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嘆息一聲,梳理了一下情緒,這才說道:“我們待過許多地方,常常變動,不過離這兒都挺遠的。”
“哦……路過?”
“嗯,物資耗完了,所以冒險進來補充點。”
“這是要去哪?”
王川轉頭,看了看遠方,輕聲說道:“我們要去庇護所,具體怎么走不清楚,只知大概的方向。”
張文書“哦”了一聲,說道:“人民廣場附近?”
王川猛地抬頭,有些驚訝:“你也知道?”
張文書點點頭,說道:“聽人說過幾回,說是政府建的。”
王川目光堅定了些,說道:“對,所以我們要去。無論如何,得克服種種困難,到達那里。只要到了地方,就不用怕了。”
他們大概逃亡和漂泊的久了,很疲倦。
對于到達政府組建的,一個穩定而安全的地方,充滿渴望。
張文書看了看眾人,有些感慨地說:“這一路走來,大概很辛苦吧,到處都是喪尸。”
王川聞,咧嘴笑了笑,卻十分苦澀:“豈止是辛苦……我們原先不止眼下這幾人,大家一路行來,相互照應著,便如親人一般。后來,無意間碰到了個民兵裝備庫,以為能有大收獲,恰巧遇上了別的幸存者。”
張文書大概能猜測到,說道:“打起來了?”
王川“嗯”了一聲,點點頭,嘆息道:“我本來還想著交流一下的,大家將東西分一分。但他們太緊張了,又太貪心了,忽然就發動了攻擊。打的很慘烈,死了許多人。我們最后贏了,可是……”
他忽然笑起來,又像在哭,表情扭曲:“很諷刺,裝備庫里是空的,只剩些凌亂的衣物扔在地上,還踩滿了腳印,早被人搬空了。我們為了個空倉庫,死了那么多人,哈哈……”
張文書閉了閉眼睛,沒有說話。
這種結局,實在讓人難受。
王川平復下來后,嘆著氣,說道:“所以,我們許多伙伴,死在了喪尸嘴下。更多的伙伴,卻死在了同類手里……”
兩人就這樣坐著,拉拉雜雜地閑聊。
開心的事真不多,說著說著,總是讓人心里發酸。
“川……”
忽然傳來呼喊,是盧老大的聲音。
王川的身體一顫。
坐著不動,一不發,似乎不愿起來。
盧老大走的近了些,又喊了聲:“川,時間差不多了……”
王川這才艱難地爬起來。
張文書站起身來,招呼自已的同伴。
大家圍了過來。
“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他吩咐大家收拾一下,別落了東西,“世清兄他們,還在營地等我們,我們得盡快去取東西。”
轉過身,與王川握了握手,誠懇地說道:“希望……還能再見。”
王川張了張嘴巴,卻什么都沒說出。
張文書又走上前,與盧老大握了握手。
兩人相互看了看,都努力咧嘴笑了笑,什么也沒說。
沖著眾人擺了擺手,說道:“我們先走了,都……好好活著,咱們……庇護所見。”
王川幾人還要送送,被他擺手阻住了。
張文書領著幾人下樓,徑直離開。
走在路上,眾人都很沉默。
陸沉沉難得嘆息,有些低落地說道:“匆匆相遇,匆匆離別,都不知該說什么。”
張文書抬頭看了看天,亦是頗多感慨:“有位姓周的老鄉,曾經說過,‘荒煙蔓草的年頭,就連分手都很沉默’,既然知道結局了,說什么都蒼白。”
他就是不想看結局,才匆匆走掉了。
陸永強說道:“是說的么,我怎么記得是唱的?”
張文書看了他一眼,說道:“他還說過,‘窗外的麻雀,在電線桿多嘴’,你就是那麻雀吧?”
陸永強一伸舌頭,不再搭話。
天臺上,盧老大卷起衣物,露出傷口。
黑血模糊,正順著血管向周身蔓延。
知道情況的,悄然轉過來頭,不忍看,眼里紅紅的。不知道情況的,則驚疑不定,眼睛瞪的老大,非常難以接受。
盧老大咧嘴笑了笑,將自已的樸刀,遞給了王川。
“川,食物也吃了,煙也抽了,差不多了”,他先仰了仰腦袋,盡量不讓眼淚落下來,這才微笑著說:“都別難過了,嗐,好歹讓我走的開心些。”
王川握著樸刀,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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