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著，索性連夜趕制了牛皮護腕。

翌日。

她早早起來給阿寶換了藥，又吃了些兄長送的栗粉糕，拿起牛皮護腕便匆匆往縣衙趕去。

今日兄長上任巡檢，這份賀禮須得親手為他系上才好。

加上，還需要找兄長幫忙。

縣衙門前。

陸伯宏一身簇新的公服，正笨拙地整理腰間束帶。

他見妹妹來了，忙不迭迎上去，手足無措地搓著手：“這么冷的天，你、你怎么來了……”

陸昭若笑而不語，只低頭為他系上護腕。

陸伯宏面露怪罪：“這得花多少銀子……”

這時有同僚經過，他頓時挺直腰板，將手腕翻來覆去地看，聲音拔高：“好！好一個精鍛牛皮！”

那巡檢斜眼瞥來，酸溜溜的。

陸伯宏沒察覺到，反倒憨笑著湊上前：“孫兄你瞧，這是我小妹特意……”

他忽然卡了殼，撓頭想了想，又補充道：“用、用上好的牛皮做的！”

說罷，還炫耀似的轉了轉手腕。

孫副巡檢冷著臉道：“我沒妹。”

眼神卻不住地往那護腕上瞟，烏亮牛皮上細密的針腳，確比衙門配發的粗制貨強上許多。

況且，還沒配發下來。

陸伯宏聞，憨厚地搓了搓手：“孫兄若不嫌棄……”

說著就要解下右腕的護腕，“咱們巡檢追賊，腕最易受傷，這個你先用著。”

又急忙補充：“過三月后，等衙門的護腕發下來，你還我就成，到底是我小妹的心意……”

孫副巡檢眼底閃過一絲動搖：“這……這如何使得。”

陸昭若適時上前斂衽一禮：“孫副巡檢若中意，妾身回去再制一副新的，就當是阿兄相贈，只盼您日后多照應家兄。”

“小妹！”

陸伯宏急得直擺手，“這太破費了……”

陸昭若記得這位孫副巡檢，當年因阿兄娶了縣令女兒，他便疏遠了去，認定阿兄攀附權貴，可那眼底的耿直，倒與阿兄如出一轍。

她作為妹妹的，自然想兄長多結交朋友。

孫副巡檢聽了，古銅色的面龐微微泛紅，手指摩挲著腰刀柄：“這……這如何使得……”

他又偷眼瞥向陸伯宏的護腕，喉結滾動了一下。

陸昭若將他的神色盡收眼底，唇角噙著恰到好處的笑意：“李大人日夜為民除害，區區護腕不過聊表心意。”

她指尖輕點護腕內側的玄鐵夾層：“這里頭加了層軟鋼，最防歹人暗箭。”

“當真？”

孫副巡檢眼睛一亮，又急忙板起臉咳嗽兩聲：“本官……咳，某并非貪圖之人。”

“兩日后便可制成。”

陸昭若不著痕跡地打斷。

說完，又道：“大人若有特殊要求，比如腕圍尺寸……”

孫副巡檢終于繃不住，說：“那就……就麻煩陸娘子了。”

又結結巴巴補充：“其實我右腕比尋常人粗半寸……”

陸昭若微微一笑：“妾身記著了。”

孫副巡檢低下頭，耳根通紅：“陸娘子這份情，某記下了。”

陸昭若此刻尚不知曉，今日這番刻意為之的示好，不過是為兄長結個善緣，他日竟換得孫副巡檢以命相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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