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一個區區不得寵的庶女,陸昭若何以至此?
她何時這般對待過自己?
陸伯宏翻身下馬,仔細扶穩譫芙君側坐于鞍上,自己則執轡在前,穩步引路而行。
譫芙君端坐馬上,隔著輕紗向陸昭若與蕭夜瞑鄭重頷首道別:“陸娘子、蕭將軍,妾身告辭。”
蕭夜瞑目送他們離去,眼底帶著幾分悅色,轉向陸昭若時,語氣雖然依然低啞但是溫和了許多:“陸娘子,請上車吧。府中已備妥廂院,可安心歇息。”
陸昭若微微頷首,從容應下。
她其實已經利用蕭夜瞑多次了,原本這次來屬京并未打算住進蕭府,可他既主動開口,便是遞來了最踏實的庇護。
這份好意,她自然不會推拒。
有他蕭夜瞑的聲名與府邸為憑,在這屬京城中,許多事情都會好辦得多。
車廂內,冬柔與陸昭若同乘。
冬柔幾番欲又止,指尖絞著帕子,忍不住輕聲開口:“娘子,奴婢……奴婢總覺得……”
話至唇邊,卻又咽了回去。
終究是主子的私事,她一個婢子,實在不該妄加揣測。
陸昭若見她這般,不由莞爾:“在我面前,還有什么話不能直說的?但說無妨。”
得了鼓勵,冬柔這才紅著臉,聲音細若蚊蚋道:“奴婢總覺得……蕭將軍待娘子,很是不同。格外……格外看重些。”
陸昭若微微一怔。
蕭夜瞑斷指那日的話語倏然浮現耳畔。
他背著她,聲音沉而啞:“愿為檐下犬,不吠日月……只嗅衣香。”
她當時心口悸動,鬼使神差地問:“那日……顧羨口中你的心儀之人,是……”
他毫無遲疑,答得斬釘截鐵:“你。”
“娘子?娘子?”
冬柔的輕喚將陸昭若從回憶中驚醒。
她眸光流轉,唇角漾開一抹極淡的溫笑:“嗯,便如你所想。”
冬柔霎時睜大了眼,驚詫之后便是難以抑制的竊喜:“所以蕭將軍他、他真是……”
她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最終化作一句由衷的贊嘆,“太好了!我家娘子這般人物,原就該配世上最好的兒郎!”
陸昭若心緒微沉。
她曾遭淫賊玷污,又嫁過人,如今雖以“義絕”離異,在這世道之中終究是難以啟齒的瑕疵。
更何況她還拋頭露面、獨立門戶行商賈之事……
他蕭夜瞑,堂堂將門之后,官至統軍大將,為何會心儀于這自己?
她細細回想,蕭夜瞑其人,不僅容儀非凡,胸中更有韜略、行事沉穩重義,確是一等一的人物。
若能嫁予他,自然是再好不過的歸宿。
可他卻只表露心意,不曾問她意愿,更未有一句求娶之。
想來,他亦是在顧慮她的身份尷尬,抑或是他家中高堂祖母、母親那一關,終究是難以越過。
既然如此,那便作罷。
她陸昭若,便是只憑自己,也能在這大屬朝掙得一席立足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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