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內的空氣凝固了。

所有人的動作都停滯下來，只有那名法警的腳步聲，一下，一下，清晰地敲擊在光潔的地面上，也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他走到書記員身邊，遞上一個密封的文件袋和一份報告。

書記員起身，將文件呈送給審判長。

法官扶了扶眼鏡，打開文件袋，抽出里面的幾張紙。他看得非常慢，非常仔細。整個過程里，法庭里落針可聞。

方少秋的呼吸變得粗重。他死死盯著法官手里的那幾張紙，想要看穿那上面到底寫了什么。

趙維的后背已經濕透，他不停地用手帕擦著額頭，嘴里念念有詞，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蘇蕪低著頭，雙手平放在膝蓋上。她沒有去看任何人，只是安靜地等待著。等待一個早已預見，卻遲遲未到的結局。

終于，法官放下了手里的文件。

他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

他先是看了一眼方少秋，那一眼沒有任何情緒，卻讓方少秋渾身一僵。然后，他的視線轉向蘇蕪，停留了片刻。

“當。”

法槌敲響。

“休庭十分鐘。”法官宣布，“合議庭需要對新提交的證據進行評議。”

說完，他便起身，與另外兩名審判員一起，走進了側面的合議室。

門關上的瞬間，旁聽席立刻響起了一片壓抑不住的議論聲。

“怎么回事？警察去搜查什么了？”

“看方少秋那樣子，肯定不是好事。”

“他不會真的……”

“閉嘴！”方少秋猛地回頭，沖著旁聽席吼了一聲。

議論聲戛然而止，但所有人都用一種探究的、混雜著鄙夷的表情看著他。

“他們找到了什么？”方少秋轉身抓住趙維的胳膊，力氣大得讓趙維的臉都變了形，“你告訴我，他們能找到什么！”

“我怎么知道！”趙維用力甩開他的手，“我早就警告過你！讓你把事情處理干凈！你都做了什么！”

“我處理什么？我妹妹住在我的房子里，我給她錢花，這犯了哪條王法！”方少秋還在咆哮。

“你的房子？”趙維冷笑一聲，“方先生，你是不是忘了，那棟別墅，也在夫妻共同財產的列表上！”

方少秋的身體晃了一下。

另一邊，陳律師為蘇蕪倒了一杯水。

“別擔心。”他放低了聲音，“結果已經很明顯了。”

蘇蕪捧著溫熱的紙杯，指尖傳來一點暖意。她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十分鐘，漫長的一個世紀。

當合議室的門再次打開，法官走回審判席時，整個法庭又一次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都站起，又坐下。

法官沒有多余的語，他拿起那份裁定書，開始宣讀。

“經合議庭評議，現對本案部分事實，作出當庭裁定。”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到每一個角落。

“被告方少秋，在與原告蘇蕪的婚姻關系存續期間，未經原告同意，在長達數年的時間里，多次、以大額轉賬的方式，向其親屬方少嵐轉移夫妻共同財產。其行為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已構成婚內惡意轉移財產。”

方少秋猛地站了起來。

“我反對！這不是轉移！這是贈與！是我自愿給我妹妹的！”

“被告坐下！”法官的聲音嚴厲起來，法槌重重敲下，“法庭之上，不得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