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想看看我林東凡有沒有自知之明?
林東凡扭頭瞧了老丈人一眼,正好與同時扭頭的老丈人目光相會,老丈人面帶笑,表面上是副從容不迫的樣子。
但林東凡看懂了,其實老丈人也緊張,在暗意他謹慎回話。
林東凡定了定神。
不卑不亢地回道:“從行動上來看,我的很多做法都過于激進,破壞了體制內的規矩,我反省,接受領導的批評。不過,我并不后悔。如果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我還是會這么做,原因很簡單——沉疴需用猛藥。”
“好一句沉疴需用猛藥。”
梁書記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原本擔心,林東凡只是仗著有楚勁松撐腰,像個無腦憤青一樣在反腐路上橫沖直撞。
現在看來,是自己小瞧了這個后輩。
沉疴——這是林東凡對南州官場的總結,說明林東凡看透了南州的問題根源,并思考過解決方案。
猛藥——這體現的就是林東凡的去疴觀點。
符合實際需求。
梁書記把目光轉移到了楚勁松身上:“反腐打黑,要的就是這種魄力,我們既要有敢下猛藥的決心,也要有快刀斬亂麻的霹靂手段。”
楚勁松連連點頭:“回頭我把冷川和市局的許良遠組織到一起,大家開個碰頭會。讓市局和省反貪局加強、加深合作,速戰速決。”
“這事要盡快,不能拖。”梁書記進一步分析:“據我所知,已經落網的那個尹四九,在恒沙集團的王敏娟面前,也是一個小弟。”
楚勁松道:“反貪專案組的副組長何宴清,一直在帶隊徹查恒沙集團的問題,這事,要不要把冷川叫過來問問?”
“不用了,具體的事,你去跟冷川協調。”梁書記道:“先去忙吧,我想跟林東凡單聊幾句。”
“那行。”
起身離開時,楚勁松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林東凡的肩膀。
什么話也沒講,一切盡在不中,就是暗示林東凡慎慎行,好好表現,難得市委1號如此欣賞,別錯過了這次機會。
林東凡心領神會。
等楚勁松走了之后,林東凡若有所思地問:“梁書記,您是不是想說我跟何宴清打擂臺的事?這件事……”
“別緊張。”
梁書記緊盯著林東凡的長相,腦子里又浮現出了老領導年輕時的那張戎馬照,越看越覺得像,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梁書記笑:“我對你們打擂臺的事,沒什么興趣。你若能贏何宴清,那也算是半個能人。你若贏不了,后果自負。”
“我若贏了他,為什么只能算是半個能人?”林東凡有點迷糊,
梁書記直:“因為楚勁松是你的老丈人,不管怎么說,他多少會幫扶你一點,你并不是完全憑一己之力戰勝你的對手。”
林東凡尷尬地笑了笑,一時不好怎么講。
梁書記又意味深長地問:“你父親叫什么名字?”
“林援朝。”林東凡自嘲地笑了笑:“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就已經去世,我都快忘了他們長什么樣,說起來有點不孝。”
聽聞林援朝已經去世,梁書記的心情明顯有些失落。
他又追問:“你爺爺是不是叫林老根?”
“林老根是我爺爺的小名,大名叫林序昌。”林東凡訝異地問:“您認識我爺爺?”
“算是認識吧,他還健在嗎?”梁書記問。
林東凡搖了搖頭:“我上高中的時候就已經去世,走了十幾年。他在世的時候,可沒跟我說他有個當大官的朋友。”
聽到這,梁書記忍不住又笑了笑,心想那個林老根,他都沒有見過我,又怎么知道他有個當大官的朋友。
真是物是人非。
轉眼幾十年過去了,那個林老根恐怕到死也不知道,老領導一直在苦苦尋找他,一找就是一輩子,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老領導在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孫子。
梁書記收起雜緒。
忽然又嚴肅地叮囑林東凡:“好好干,這一仗只能贏不能敗。記住你剛才說的話:沉疴,需用猛藥。在南州這個地方,只要是帶病的干部,不管他是什么級別,你只管放手抓。只要你自己不帶病,便沒人能把你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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