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眼疾手快端來了一個杯子盛了些熱水。

“拿過來讓我看看好了。”

她輕柔地說將杯子遞到了云芷手里。

大家都以為她會俯下身來溫柔的照顧那個醉成一灘爛泥的男人。

可她沒有。

她只是端著那杯水靜靜地站著，看著地上的蕭瞻。

然后她緩緩開口。

聲音不大卻字字如冰，在暖閣里砸出虛偽的溫情。

“殿下。”

兩個字平淡無波。

地上的人毫無反應。

云芷也不在意，還是那樣平靜到詭異的語調繼續說下去。

“這就是你作為儲君的擔當？”

“國事艱難，強敵環伺，你在這里醉生夢死。”

“因為父皇幾句斥責？”

“因為在蕭墨寒那兒受了挫？”

她每說一句暖閣內的空氣就冷一分。

引路宮女的臉都白了，驚慌失措的想要制止。

“云芷姑娘！你……你怎么能這樣說！”

太孫蕭澈也被嚇到了。

睜著一雙大眼睛不知道這女人為什么要“欺負”自己的父王。

“你……你走開！不準你罵我父王！”

孩子鼓足勇氣張開了雙臂想要擋在父親面前。

云芷的目光終于從蕭瞻身上移開。

落在這個小小的孩童身上。

她看著他。

“太孫殿下。”

她叫道。

“你覺得你的父王是什么樣的人？”

蕭澈一愣，結巴著說：

“父王……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是嗎？”

云芷輕輕反問了一句。

然后做出一個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動作來。

她將手中的那杯水往下一斜。

“嘩啦——”

溫熱的水流便是一滴不剩地澆到了蕭瞻臉上！

男人俊美的臉龐被淋濕了。

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下去，打濕了他的頭發和他的衣服。

整個暖閣一片死寂。

宮女們驚得往后倒退一步捂住了嘴幾乎要尖叫出來。

而太孫蕭澈整個人徹底呆在那里，連眼淚都忘了流。

被冷水一激，爛醉的蕭瞻猛地一抖，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他緩緩睜開一雙混沌的眼睛。

視線模糊費力地聚焦。

最終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

蒼白清瘦卻帶著從未有過的徹骨冷漠。

“云……芷？”

他喃喃開口聲音沙啞而不確定。

云芷看著他將空杯隨手放在矮幾上。

“嗒”，一聲輕響。

殿下你醒了。

她的聲音里沒有半分關切只有一片冰原。

蕭瞻晃了晃腦袋想要起身卻又無力重重跌落回去。

他的手抓向身邊的一樣東西是裙角。

他順著裙角向上看再次對上云芷那雙空洞的眼。

“你……”

他想問什么可不知該從何說起。

她為什么會在這里？為什么用這樣的目光看他？為什么用水潑他？

無數疑問夾雜著酒精在他的腦中攪成一團漿糊。

云芷不給他時間去整理思緒。

蹲下來與他的迷茫眼睛平視。

她離得很近以至于能聞到他身上濃烈的酒氣也能看清他眼中密布的紅血絲。

“殿下。”

她又開口了，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你要我做什么？”

蕭瞻愣了一下。

“要我幫你收拾殘局嗎？還是要我變成一把刀替你解決掉那些讓你不爽的人呢？”

她的聲音很輕，但帶著蠱惑的力量。

“像你最討厭的哥哥——”

“蕭墨寒？”

“蕭墨寒”，這三個字剛一出口，蕭瞻瞳孔驟然收縮。

一雙迷醉的眼睛驀地里射出清醒的、如同恨的刀鋒。

“你……你說什么？”

云芷沒有掙開他只讓他抓著。

甚至朝他的嘴角扯了扯那不是笑而是一個宣：

“我說殿下。”

“你的刀我來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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