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輕孰重,是否給楊家軍的尸骸祭奠,是否給你們曾經羞辱過楊家父子的骸骨進行道歉,你們自己商量著辦!”
張啟鶴說完甩袖便走。
大帳之內霎時間鴉雀無聲。
尊敬曾經的敵手,這是戰場慣例。
埋葬敵人尸骨,也是血性未泯之人最敵手最大的尊敬。
草原王當初羞辱楊云翼父子尸身的時候,金科兀曾經加以阻攔過,但也只是輕飄飄一句話,對中原曾經最大敵手的憎惡,讓他根本也沒堅持。
甚至看年紀不到三十,楊玄的尸身被馬匹拖著,骨肉分離,與馬匹糞便混為一談,他心中甚至覺得痛快。
但現在!
他們曾經所做過一切戰場人不恥的行為,全都遭到了報應。
瘟疫已經在草原軍中大規模蔓延開來,每夜喪生的士兵數量何止過千,曾經釋放出瘟疫的巫醫面對這樣大面積的感染,根本束手無策。
而且,現在瘟疫隱隱已經有蔓延到草原腹地的趨勢。
制止瘟疫蔓延,阻止死亡人數繼續增加,還是向中原人低頭,面對這種再明顯不過的羞辱意圖,根本無從取舍。
兩相比較之下,對比給楊云翼父子磕頭、全軍祭奠,就連戰馬礦石等加入正式條例,都有些不算什么了。
張啟鶴出草原大營的時候,只感覺五臟六腑都燃燒著一把火。
一把從未有過的壯志得酬,家國雄壯的豪情。
他不是不知,今日向胡人威逼的內容,實屬過分,剛得到這個指令的時候,他也隱隱懷疑過,謝寧這崽子是不是瘋了,竟然敢在朝廷蓋棺定論,楊家軍通敵叛國,全盤否定其百年功績的事實情況下,做出這樣狂妄的舉動。
但當他把都護府所有的要求一口氣提出來之后。
他只覺得痛快!
真的太痛快了!
何為天朝,是奉九天之命,以璽治國,維民所止,肇域四海。
天朝大國合該,強橫如此,不怒自威。
叫四方諸鄰不敢來犯。
更何談凌辱!
*
一匹匹白坯絲綢,被暗中送往許家大院。
李武震驚得下巴快掉地上,倆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庫房里堆積成山的絲綢,“謝、謝寧啊……這么多絲綢,你、你是打哪兒弄來的?”
十大車絲綢。
共計六百八十五匹。
按市價最便宜八十五兩一匹計算,快六萬兩銀子。
現在西北本地絲綢大量流入榷場交易。
本地絲綢漲價不少。
這么多絲綢這得是多少錢?
便有錢如李家,李武也有些大吃一驚。
謝寧撕開黃紙,拇指捻著布匹紋路,盧家不虧為百年世家,這種普通的平織絲綢布,觸手平整潤滑,外表是一絲打結也無。
這樣的水準,已經能媲美現代流水線工藝。
“你猜?”
“你讓我猜?”
李武嘿嘿地笑了。
他打仗還行,但到了人均八百個心眼的商場上,他那點莽撞的腦子就不夠用了。
“你快說!好讓我也知道知道,到底是什么地方,這般好,要次次能拿回如此多的絲綢,誰還費勁巴力地開廠操心啊!”
謝寧對著李武呵呵壞笑了下。
他撕開黃紙,觸摸里面雪白的絲綢道:“是盧家,我請裴毅和方大川幫忙劫了盧家的商隊!”
“盧家!”
李武這才徹底震驚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謝寧能膽子大到這種地步。
他目瞪口呆道:“謝寧你是榷場監司!大宴官員,兩國通商就是你在管著……你、你……”
“你他娘的膽子也太大了!”
“搶劫盧家的商隊這種好事,你怎么能不叫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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