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武狀元就算淪為罪奴,西北各衙門只要眼睛不瞎,都能搭把手將他籠絡過來,也就裴毅這個缺根弦的大老粗把人拉到木活廠來頭疼。
謝寧見他猶豫,又道:“我知你疑慮,我雖然官職低微,但有一點你盡可以放心,我既招攬你必定以士待你,只要你忠心于我,我保證必不會苛責與你包括你的家人。”
周洪一眼眸倏地亮了。
他緩慢看向罪奴那一邊,道:“多謝大人,小人愿意為大人鞍前馬后!”
謝寧心上松了一下,笑道:“如此這般最好,一會你就跟我走吧。”
“大人!等等!”
周洪一向前一步攔住謝寧,此舉惹得謝寧蹙眉,周洪一道:“大人且慢,胡家這些人,大人可以挨個盤問,您剛才說識字、會武、會管賬,這些他們都會!”
“都會?”
謝寧看向一群叫花子似得罪奴,聽了他這話感覺自己撿到寶了。
人在囹圄,一塊稻草都能當做浮木。
只不過霎時間,這些人的目光中像是點燃了一簇希望的火苗,男女皆如此,劉成第一個站出來,躬身行禮道:“見過大人,小人原是胡大人府上家生子,我爹就是胡府的管家,我自幼跟著我爹學管家學算賬,要是胡府不……”
“見過大人,小人是胡府的三房庶子胡文昊,之前負責搭理胡家產業。”胡文昊渾身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腳踝皮肉被鐐銬磨得快要看見骨頭,他身體顫抖地道:“若是大人有產業,能用得上小人的大人只管驅使!若有不忠請大人頃刻收了我的姓名。”
他的身后同樣綴著一個女孩看起來七八歲,干癟瘦弱得腦袋大身子小,活像個稻草人。
“大人,我……”
又一人站出來,“我是胡家的外孫,自幼學習武藝,本來要參加下次的武選恩科,我武藝雖、雖比不過姐夫……但還請大人收了我!”鄭玉泉鄭玉泉撲通一聲跪下,“大人,求你收了我們吧!”
他哭著道:“我外公為官清正,便是世家我家也是廣開私塾,讓胡家巷子的人免費讀書,給相鄰們看病,我外祖一生從無半點作惡,卻子嗣幾近斷絕,胡氏一門全被斬首午門外,還請大人可憐可憐我們吧,給我們一條活路……”
“求大人搭救!”
“求大人給條活路……”
罪奴們呼啦啦跪下一大排,悲慟地哭了起來。
站在院子中間的周洪一眼圈也紅了。
“忠心什么的嘴說沒用,誓更是狗中食,我謝寧不信這個。”這些罪奴的確對謝寧有用,甚至說有大用,但他還是威懾地道:“我用人,事上見,我可以放了你們,給你們正常人的生活,但你們入了我的門,依然是罪奴身份,這一點你們要清楚。”
明面上違背朝廷法度的事情,謝寧不會做。
官員受牽連發配苦寒邊境這等事,歷朝歷代比比皆是,既然胡家的人能被發配到西北沒那么條件苛刻地方來,相比也是朝中有人使了力氣。
罪奴發配地方,官府接手以后,女的賣掉,男的做苦役。
總是就是隨意處置,只要人不跑隨便弄。
以謝寧如今在西北的地位,善待胡家人根本不叫個什么事。
謝寧道:“你們若是同意,一會裴大哥,你給他們拉到城里澡堂子洗涮洗涮,頭發剪剪,換一身干凈衣裳,找個院子安頓一下,男的送到廖府女的找個院子安頓,到了年底一同跟我回云州鄉下。”
聽說要去鄉下。
胡文昊幾人臉上頓時閃過猶豫。
雖不顯眼,但還是被謝寧一眼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