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來?”蔣碩語氣不可置信,“我們蔣氏一門,乃大宴文脈之首,多少俊杰才子攀附不上,他一個西北來的農家子,便是廖吉昌的收徒心尖肉又如何?我不信他真的對朝堂半點不感興趣。”
對朝堂不感興趣?
當今天下,鯉魚躍龍門突破泥腿子晉升世家的不是沒有。
只是何其艱難。
更何況大宴如今四海賓服,并未有大仗給農家子出頭。
文之一脈,科舉之路,若是不想當官,只是混個舒服日子,那泥腿子出身的謝寧又何必拜入封疆大吏門下?
恐怕其中另有原因。
蔣鵬已然乏了,他半瞇著眼,眼神晦暗,“二弟,三皇子為蔣家姻親,咱們家的孫女下月也會嫁到東宮做側妃,大位之爭,雖然蔣氏一門怎么樣都會贏,但一只腳考到國子監的學生們可不這么認為,對那個謝寧,往后你切莫冒失……”
廖吉昌是結結實實的保皇黨。
太子是趙奕他便忠于趙奕。
倘若太子換了人,他也同樣會忠于下一個人。
但目前,太子在朝中的地位無可動搖,蔣鵬一席話,蔣碩神經刷地緊繃,他怎么就沒想到,今日太子殿下親臨狀元樓,難保不是瞧上了哪位舉人才子。
朱雀大街。
狀元樓出來之后,趙奕沉悶的心情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被學子們感染年輕雀躍,他也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面對堆積如山的政務常常覺得心累,東宮小朝廷詹事府可用之人有嗎?
當然有。
但他總覺得差了那么一些。
沖勁、朝氣,縱橫捭闔為大宴朝廷注入的新鮮活力與血液一概沒有。
全部都是平衡各方,鉗制打壓,半點沒有為社稷、為黎民的決心。
可今日,他卻在狀元樓內的一眾年輕身上看到了希望。
“黃直,你覺得……”
趙奕轉過頭剛要問黃直,西北的幾個學生都怎么樣,一見黃直顢頇的討好笑容,癟癟嘴硬生生全都咽下去了。
父皇大伴趙小腳面對朝臣逼迫,口誅筆伐,都能在父皇偶感風寒的節骨眼上,割血入藥化解危機,他身邊這個除了嘴甜拍馬屁總拍不到地方沒任何優點。
狀元樓那一晚,謝寧護著許婉提前跑了,第二天得了李成勇好大抱怨,謝寧放話請客買單走后,一直與謝寧同氣連枝的李成勇,成了靶子,被京城和江南的學子當成孫子灌。
喝到后半夜,連祖宗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口鼻都是噴射性嘔吐。
被灌得在王府連著趴了三天。
趙斌倒是還好,比起謹小慎微拜入人才濟濟的蔣門,他更看重眼下的自由,反正他皇室子弟,一輩子鉆營也就是個無召不得回京的藩王,再厲害能到哪兒去?
還能當皇帝不成?
京城的房價太貴了,即便謝寧只打算在京城待半年,考完會試就回西北,也是被京城高昂的房價嚇了一大跳,狀元樓那一晚他裝出去快三千兩銀子,謝小樹結賬的時候還特地問過,當夜比試之前,狀元樓的當日流水才八百多兩,即便后半夜收入高點,那也不至于一下子翻了兩倍之多。
很明顯就是有人故意崽冤大頭。
謝寧出西北的時候身上揣了一萬兩整數,剩下零零散散總計不超過兩萬兩。
基本上是一個縣城一年的稅收了。
夠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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