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鎮江,武寧都護府,武寧節度使戴榮設宴款待,宴席間隙戴榮還特地問了謝寧吳俊源、吳世英的情況,謝寧從旁人口中得知,戴榮乃吳世英大表兄,是實打實的親戚。
謝寧如實告訴了他吳俊源在京詳情。
戴榮現實表示與吳世英多年未見,一晃他都已經在邊疆建功立業,吳俊源更是,雖然隔了一層,但吳俊源竟然要考文武雙科舉,謝寧與吳氏兄弟交好,顯然讓戴榮對他這個六元高看幾分。
晚上,賀紅勝正語發酸地分析戴榮給他的禮物如何如何值錢,外頭謝小樹就說,永州吳家老爺來了,要見謝寧。
吳家老爹長得跟吳俊源都是一張老虎臉,只是眉宇之間跟吳世英有些相像。
倒是沒想吳氏兄弟說的,那般苛刻,不叫生了好幾個孩子的大兒媳進門,看不上已經庶出聰慧的吳俊源,吳家老爹雖然身擔永州豪族家主,但談謙和,給謝寧拿了一匣子銀票,叫他轉交給吳世英。
叫他好生勸勸吳世英,好歹帶孩子永州看看。
對吳俊源則是,先罵了一通兔崽子,再然后就是說吐槽,這些年為著他操了多少心,從前謝寧只知道吳俊源從生下來便被送到廟里,五歲被大哥吳世英給抱回來,在他房里養大。
根本不知道,吳俊源那般能惹禍。
吳老爹瞧謝寧溫和穩重,又是從普通農戶一路努力到云巔上的,跟兩個兒子全都交好,私下里指不定有多勤懇好性子,竹筒倒豆子,一下把三十年的育兒苦楚全都倒給他聽。
他說吳世英吳俊源,全都記恨他,但就是不看看自己都辦了什么事兒。
吳世英早年與那姓陶京城官宦女自幼定親,陶家遭難,人心都是肉長的,不是不管,娶到家里做個妾室也算不昧良心,吳世英偏不,偏在風頭正緊的時候把那陶家長女安頓了,氣的吳老爹硬生生在床上趴了半個月。
十來年過去了,吳世英都三十多了,孫子也生了,孫女也有了,還記恨著家里書信通了多少回愣是不帶孫子孫女回家看一眼,他能生吃了陶家女怎么地。
再說那吳俊源,天底下就沒那么淘氣的小子。
出生的時候確實是嫌棄他娘晦氣,信了老道士的話,放山上養了一陣子,五歲那會不是叫他大哥給抱回來了么?這些年吳家五少爺該有的那樣沒給?
吳俊源七歲那年上學堂,一口氣把學堂里永州官宦子弟揍個遍。
那幾年吳老爹沒干別的,凈拎著厚禮挨家陪臉面賠不是。
吳俊源十一歲,因是看不慣通判兒子強娶夫子女兒,引誘通判兒子打趣,一口氣燒了整整一條街。吳老爹越說越生氣,最后還是拉著謝寧的手,好生說,叫他給勸勸,科舉也考完了。
西北也安定了。
他這倆兒子也該回家了。
好說歹說送走吳老爹,第二天清早,吳家另外幾個兄弟過來送,又是兩大車禮物,惹得賀紅勝好一陣酸酸。
體制內總有那些膈應人的。
沒啥大能耐,但卻見不得旁人好。
謝寧懶得搭理他,倒是與葛兆陽和武建章說話教多,至于欽差佟顯只是飯桌上說過幾次話,對這人印象一般,像是個和稀泥能手。
晃晃悠悠船上又是幾天,按察使團終于抵達揚州。
一路上謝寧都在仔細觀察,出京一路上,不少農耕土地都換作桑苗田,進入江南低階更是,桑田比比皆是,按察使團在揚州驛館下榻,頭一天揚州知府登門,佟顯倒是顯得十分著急,當天就阻止一眾京城大小官員,趕往茶鹽司衙門。
謝寧跟在眾人后頭,到了衙門先是雷厲風行封賬,再然后調了揚州府和茶鹽衙門過往五年來的賬本,還有茶山、茶廠,鹽場登記。
茶鹽司后院,廖吉昌的兒子十月份人還躺在塌上,見著有人進屋,眼睛睜開眉骨皮肉抽筋似得眨眼,像是要說話,但口舌只能發出悶悶的嗚嗚聲。
“這……怎么地病的這樣嚴重!”
廖靖遠的病在京城都知道如何嚴重。
佟顯大驚小怪地做樣子。
揚州府知府常裕和惋惜地道:“廖大人一向身體強健,也是因為茶鹽稅的事惹得眾怒,才大庭廣眾之下倒下,真是令人唏噓!”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