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又沒法發作。
此番出京,涉及到江南茶鹽大案,人員配置上十分有講究,佟顯是個和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主,保管這件事翻不過天去,葛兆陽更是在六部來回流竄誰也不敢得罪打醬油的。
按察使團,只有高識檐身份明確是黨派世家的為首人物。
至于謝寧……他恩師是乾元帝心腹。
必然要在關節處搭救廖靖遠一把。
但目前看謝寧這初出茅廬的六元,除了能干,其他不足為據。
葛兆陽再次充當和事老,“佟大人震怒不無道理,廖靖遠手黑到如此程度的確令人心驚,高公子的話……朝廷辦案流程的確如此,佟大人依下官看,不如就……”
刑部侍郎的確掌實權。
但在京城便不夠資格跟宰相府叫板,到了江南來本想擺官威,但高識檐卻半點不買他的賬目,只能黑臉道:“那邊叫廖靖遠多過兩天舒坦日子,一切按照正常流程辦吧!”
眾人一聽,按照流程辦?
刑部審案,火鉗子、老虎凳,洗涮全來,那可不是算賬那般簡單。
高識檐道:“這般最好,明日審案我回去,其余人輪三班,陪同審案記錄,休想想著狎妓風流一切消遣全都得案件了解再說!”
眾人倒抽一口涼氣。
晚間,鄭裕和又在會館擺了席面,找了揚州本地有名的彈唱女子過來,這些女的各個身姿清涼,溫柔軟語,叫上一聲大人叫人骨頭都酥透了,高識檐左擁右抱,銜著酒杯往女娘的胸脯上倒,引得女娘嬌喘連連。
席過半晌。
鄭裕和場面話說了一籮筐,瞇著眼觀察四下京官的反應,謝寧觀察他今日穿的乃是緙絲外衫,內罩最上等的金絲提花絲綢,腳底鹿皮靴子腰間緋綠玉佩光是一身行頭都要閃瞎人的眼睛。
仿佛大大方方告訴眾人,他這個太子內地,做了這江南最富庶的揚州知府,就是有錢!
佟顯老早不見人影。
只剩下葛兆陽身邊坐著比他孫女差不多的姑娘,滿臉局促,僵硬地跟鄭裕和賠笑,鄭裕和瞄了一圈了冷哼幾聲,沒怎么打理葛兆陽便起身走了。
謝寧身邊倒是也坐了一個,他裝作臉紅,羞與于妓子說話,叫賀紅勝好頓說笑,謝寧也不反駁,一根神經全都牽在鄭裕和身上,見人離開,他倒是沒起身跟上,酒過三巡,時至深夜。
回到驛館,賀紅勝褲腰帶露出一截,躺床上呼呼大睡。
謝寧瞪著眼睛盯著棚頂毫無睡意。
第二天。
因是大宴鹽歸朝廷,民間茶葉有商人經營,提審犯人其中不乏揚州蘇州本地大茶商,這些人俱是之前受過刑,驚恐過度,見著審問架勢甭管說什么都連連點頭,半點為自己辯駁的語氣都沒有。
高識檐坐在一旁,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
謝寧在第二班,下午的時候高識檐仍舊在。
晚飯時候低階京官們都,高識檐受皇帝寵愛不是沒有道理,便是與安陽公主鬧成哪樣難看,也仍舊不損在皇帝心中地位,此番辦差佟顯全然不見人影,高識檐事事必躬,能力勤勉哪一樣都是出挑。
謝寧坐在班房角落只靜靜聽著。
眾人這些日子也習慣他的安靜,只當他是年輕怕說錯話。
下午審訊謝寧全程旁聽,跟著賦稅紀錄,下午的審訊流程并無指摘之處,甚至高識檐在一旁,流程相信的挑不出絲毫錯處,這個更令謝寧生疑,若是廖靖遠真的勾結茶商貪墨下巨額銀兩,那他們這些京城按察團前來查案,前來巴結結交的絕無可能只揚州知府鄭裕和一人。
少不得要將自家涉罪之人摘出來不可。
幾次進出鹽茶衙門,謝寧都發現府衙周圍有不少精裝漢子經營的各色攤子。
廖靖遠涉案百萬兩銀子之多,如此這般大罪,便是親王犯法都要褫奪王位封號,更何況一個地方節度使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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