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俊源這一箭射得太深,幾乎嵌進高識檐眼眶,箭頭卡著高識檐的眼眶,鮮血濺到木桿上膩滑不好使勁,謝寧使勁途中膝蓋重重抵在高識檐肩膀上,大吼一聲,“摁住他!”
“他要亂動就全完了!”
一屋子人頭皮發麻,全幅壓制住高識檐,高林甫在人堆縫隙中瞧見自個如珠如寶的兒子,痛的好似不想活人,焦急的步伐不知走了多久。
謝寧的吼聲總算停止。
叮的一聲,箭簇仍在地上。
一旁太醫在箭頭拔掉的瞬間,就已經將止血藥扣在高識檐凹陷的眼眶里,膿血飛濺了謝寧一臉,顧不上擦他抹了一把道:“都讓開,我要給他施針。”
所有人都在注視著謝寧,尤其太醫院幾位胡子花白,年過半百的老太醫,謝寧下針的手法又快又準,眨眼的功夫高識檐的腦袋便成了銀針刺猬。
幾位太醫大氣不敢喘。
生平僅見。
他們還從未見過這樣嫻熟、這樣快的手法,動作之間壓根沒有找穴位的間隙,仿佛高識檐一顆血泡的頭顱,穴位就在他的腦子里一樣,并且謝寧所用的針法,他們從未見過。
不僅沒見過,頭頂那幾個大穴,他們從前只知道能扎死人,卻從不知,合在一起組合作用,竟然會產生這樣的奇效。
肉眼可見的,高識檐不斷涌血的眼眶血流停止。
如此忙碌了快半個時辰,謝寧一身衣衫濕透,站直了身體,手腕搭在高識檐脈搏,長處一口氣,“沒性命之憂了。”
一屋子人皆長出一口氣,高林甫連忙上前查看,高識檐的臉上慘白毫無血色,若不是胸脯微弱的氣息都跟死了一樣,“識檐、識檐我的兒……”
謝寧清洗完畢后,對太醫院一眾太醫囑咐一番,走到床邊對高林甫道:“高宰相,眼球破裂非是一般傷痛,最初三個月會非常難熬,下官給高公子開的止痛藥,有成癮的成分,這一點相信張太醫他們已經告知您了。”
高林甫點點頭,表示理解,“能留住我兒的一條命便好。”
謝寧說:“這藥雖然成癮,但憑借毅力也不是不能戒掉,只是以后下雨陰天難熬時候,要盯著他用藥劑量。”
高麻黃成分,只要連續用藥超過半月,必定成癮,且癮非逍遙散能比,連續依賴這藥成癮,雖然不似后世毒品那般難以控制,但跟入骨髓也沒什么區別。
這便是謝寧如今對高識檐能做的最大報復。
*
吳俊源突然被調往團柏谷任職,誰都沒想到。
就連太子殿下都是調令下發后才知道。
團柏谷雖然距京畿不遠,但那地方枯木奇石成林,衛所兵將也多老弱病殘,背靠河東府,百年無戰事,想要晉升比登天還難,明眼人都能看出,吳俊源在南衙待的好好的,就背后有人在指使。
“團柏谷你真要去?”
吳家根基在永州,吳世英帶兵也在西北,一紙調令把吳俊源弄到鳥不拉屎的地方,擺明了是有人要整他,或者說是要謝寧孤立無援。
謝寧十分不贊成,“我的直覺一向很準,俊源你不要去。”
“謝寧,你還不明白么。”
吳俊源滿不在乎地一笑,“高識檐差點死于我手,你與高家因楊家軍平反一事,便勢同水火,光你救高識檐這逃命,他們便不會對你痛下殺手,至少暫時不能。”
“我背后若我大哥,恐怕都活不過事發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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