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帝躺在踏上,握著太子的手感慨道:“奕兒,父皇五個兒子,老了老了,只有你還有老二床前盡孝,其他幾個都鉆了心思盯著朕的龍椅……”
皇二子,便是德妃所處,生下來便有腿疾與皇位無緣的二皇子趙魁。
“父皇,三弟最近忙碌,他一得閑變會來看您的。”
祁王被趙奕打壓得連氣都穿不過來,他倒是想來看老皇帝,可他連紫宸殿的地磚都沒機會摸到。
“他能忙些什么?”
久病床前無孝子,便是天家也是如此,乾元帝對自個三兒子感到失望,索性不提,“對了謝寧,謝寧呢,往常他能守著朕半天,怎地最近只有早晚能見到?”
“父皇忘了,正是春耕,戶部離不開他。”
“何熙也是個老糊涂!朕的戶部交給他二十多年,如今竟要個年輕后生挑大梁!”歷年朝廷拿不出來錢,乾元帝就對何熙不滿,現如今朝廷因為絲綢通商,解決用錢大事,他對何熙更是不滿,“春耕事項多忙碌,謝寧還要顧著宮里兩頭跑,累到朕的六元怎么辦。”
趙奕聽著乾元帝偏寵謝寧,心頭好笑。
何熙都已經被罷官返鄉,戶部若是謝寧幾個不挑起來,豈不是要亂了套。
“兒啊。”
“父皇,兒臣在。”
乾元帝靠在踏上,懶怠地道:“著吏部草擬,即任命謝寧為中書省學士,品級從二品,銜從空山居士,掌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待會就叫吏部的人去辦吧。”
趙奕一怔。
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除代皇帝草擬奏章,畫敕政令之權,詔書署敕外,幾乎與中書令高云杰職權一樣。
乾元帝如此偏寵謝寧,著實叫趙奕心頭猛然一驚。
“父皇,中書省學士雖不掌實權,但可組織百官朝會,這么年輕就把位同宰相之位交給他……”
趙奕試探開口。
“難道我兒,還想將下一任宰相的位置還留給高家?那個無甚有點,慣會亂叫的高云杰,還是已經瞎了一只眼的高識檐?”
“父皇……高識檐的事您知道?”
乾元帝身體側臥像內,距離感無形拉開,眼神含混不清,“朕是大宴皇帝,九五之尊,知道高家子識檐出事,這讓皇兒很意外?”
“父皇,是兒臣失。”
趙奕連忙賠罪,心下一動試探道:“父皇,高家……”
“高家霸著中樞職權太久了,是該換一換了。”乾元帝道:“之前朕聽過謝寧的一首詩,舊時王謝堂前,飛入尋常百姓家……兒子……”乾元帝語重心長地拍了拍趙奕的手背,“父皇沒有你祖父那般剛硬的性子與手腕,幾十年帝王之位,沒少看他們的臉色,能有如今的局面,朕實在樂意看到……”
“好兒子,你切記,大宴如今的局面,乃是圣祖開國便給予他們的便宜,他們這些世家占了咱們趙家三百年的便宜,也該是時候了……”
趙奕有那一剎那,都以為他病重的父親,已經知道了高家等世家犯下的滔天罪過。
幸好,乾元帝不放心地叮囑,“朕自幼時就旁觀你祖父,與他們掰手腕,在他們手中抽絲剝繭爭回權柄利益,如今皇位就要傳到你這,孩兒……拿掉高家也好,打壓世家也罷,總歸一樣,朕提醒你,一定要有緩和的余地,像去年那樣江南謀逆的事不能再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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