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里!”他捧著治好的綢布花樣,手指顫動著,“這里按照花樣每股在織拉的時候調整躡片,這里從前兩個人拉動的柄桿,改成腳踏和雙手同時操作,這樣一來,一個人調整花樣的織紋,一個人負責織布可節省一個人工。”
“并且……”
“并且,這樣的紋樣絲綢大宴從來沒有過!!”
廖吉昌霎時間激動得心臟仿若跳出胸腔,眼前這一塊布,別說是胡人、西北的豪奢人家沒見過,便是江南進貢大內也沒有這種凹凸不平,花紋仿佛印上去的絲綢!
財帛,財帛,絲帛向來可抵白銀。
一匹普通江南絲綢,要價都要白銀五十兩以上,上等的云錦蜀錦更是百銀難求。
可眼下謝寧研制出的卻是提花絲綢!
是大宴這片土地上,從未出現過的提花絲綢!
并且,謝寧給他看的樣式不同于蘇繡素錦,紋樣花色是染上去的是繡上去的,他研制出的提花絲綢是直接將彩色絲線直接制成了牡丹花的形狀!
既然牡丹花能織出來。
那也就是說,只要絲線染色得當,什么樣的花樣就都能作畫一樣從絲綢上體現出來!
“謝、謝寧……”
不用過多語,廖吉昌此時就已經能想到,提花絲綢能在西北、在兩國交易榷場,乃至大宴全國紡織業帶來的動蕩!
“謝寧,我的徒兒……”
廖吉昌激動上前使勁捶了下謝寧的肩膀,下一句話還沒說,謝寧就一臉拒絕地道:“別別,別煽情!廖大人,廖世伯,我快累死了,您先跟兩個師傅在這高興著,熬了這么多天我虛空得厲害,得趕緊去睡一覺!”
謝寧眼下黢青,造得滿身黑油木屑胡子拉擦,還有哪有一點風流才子的風采。
新式紡織車總算是做出來了。
廖吉昌心口一塊巨石終于放下,他道:“睡覺去可以,那提高產量的紡織車你打算什么時候做?能不能做出來,你得給我交個底,我要準信!”
挪動軍餉撬動榷場交易,這種斷頭決定不是輕而易舉就下的。
便是現在提花紡織機研制出來,在沒有一擊必成的把握之前,他斷然不會輕易出手。
“這有何難!”
謝寧的精神頭此時全靠興奮撐著,他懂得廖吉昌的所有擔憂,笑瞇瞇地道:“取法乎上得其中也,提花機這么難的我都做出來了,雙股機肯定指日可待!您老人家敬擎等著就是了!”
廖吉昌一愣。
沒想到他夙夜擔憂的事,在謝寧這里全然沒在擔心,一時氣笑了道:“臭小子,一點規矩沒有!”
罵聲一起,謝寧老早就竄到院子里了,高興地放生大笑。
人到極致興奮的時候,若是情緒還沒平復,往往睡不著,謝寧在床上轱轆兩個圈察覺自己一點睡意沒有,便換了一身衣裳跟許婉說了一聲,打算上街轉轉。
也是提花紡織機做出來,讓他太過得意。
剛踏廖府沒十步,他就猛然發覺不對,之前深夜刺殺的幕后黑手還沒找到,他就這么冒然上街,不是在給對方送菜?
謝寧身體猛地打了個冷戰,轉身就急沖沖往回走。
可步子剛邁出去不到三步,一個黑筐再次罩到了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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