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貨長活像門神畫上走下來的。
從前身軀威武,還勉強能看。
現在長久臥床,外加受傷,人瘦得跟雞架一樣沒二兩肉,那眼窩深陷的,離遠了看都滲人。
謝寧懶得跟他斗嘴,把吳俊源攆走,拿起面罩專心研究水銀配比。
“少爺!”山路難行,槐棋還一條胳膊不好使累得滿頭是汗地抱怨,“大熱天的,咱在廖府好好乘涼不好么?出來遭這罪!”
吳俊源身體虧虛,走山路對現在的他來說是個巨大的負擔。
渾身的刀口都在麻癢痛。
那天的殺手,他看的絕對沒有錯,黑衣人的身手路數絕對出自正規軍,并且是來自京城的城規軍。
跟謝寧走得近的大太監,是胡人打過來之后才到的宿川。
在這之前,謝寧就已經遭遇過一次極度危險的刺殺。
聯想到謝寧的出身、生平。
吳俊源實在想不出,他能得罪什么人,到這個份上幾次三番地來要謝寧的性命。
答案可能只有一個。
先頭那伙人是沖著他來的,并未是要謝寧的命!
白山頂上烏云遮蔽,原本大晴的天山頂上卻陰霾一片。
白山腳下泥石流,沙河倒灌的情景猶在,但山頂上卻雜草東倒西歪,四處都有人活動的腳印,山頂北斗螢火方位,還有一口布滿法印的石井。
五行方陣之術!
槐棋累的夠嗆,一只胳膊扔不忘扶著他家少爺。
“在往東走走!”
東面半山腰上,野草被踩踏亂七八糟的中心,吳俊源蹲下果然發現了一根足有小腿粗細的鋼釘。
“呿……”
他像是意料之中,又像是完全睥睨不放在心上地輕嗤了一聲。
吳俊源望著白山頂上滾滾黑云,原地坐下,槐棋不懂他家少爺發的什么瘋,自顧找了個大樹靠著歇息。
白山之下梁河水湍急奔涌。
山上鳥蟲兒忙碌。
山美水利,各有其法,繁塵麗瀟,各有其道。
吳俊源攤開手掌,盯著一只甲蟲扛著螞蟻尸體爬過,他消瘦的臉龐勾起一絲笑意,手掌翻轉,將那忙碌生計的小蟲放下。
浮游之輕都有生來之法,何況人乎。
吳俊源瞧著山間風云莫測,烈烈風聲宛若穿破胸膛。眾生之相,妖魔鬼怪,不過名利權情,這些與他又有何干。
天地廣闊。
龍有其束。
馬有其得。
鳳有其弊,燕有其樂,他畢生所求不過自在而已。
一切貪嗔癡,虛妄幻夢不如沉月樓小娘的胸脯,吳俊源倏然起身,大笑三聲,“白山玄黃,紫氣化龍,關我屁事!”
“槐棋!”
不知睡了多久,哈喇子淌了一衣襟,再睜眼便是西邊紅云密布,他被嚇得夠嗆,連忙站起來,“少爺,你干嘛喊得這么大聲!”
“我喊怎么了?”
吳俊源又恢復成平日的樣子,怒道:“你是長脾氣了,我喊不動你了怎么地!”
槐棋見他家少爺要尥蹶子,嘿嘿笑道:“少爺,那不是人家正夢娶媳婦呢,都馬上要做嘴了,一嗓子全叫你給喊沒了!”
“去把馬車里的火雷拿來!”
槐棋大驚:“啊!拿它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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