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楊家軍的訊息經由他人的嘴巴不停的往耳朵里鉆。
謝寧混亂的眼底因為酒精變得混亂,眼前浮現一幀幀,宿川城外三十里白石坑一層疊一層皚皚的白骨,眼前紅館迷亂的風景轉換成西北廣袤的土地,還有胡人與西北邊軍的殊死拼殺……
楊云翼父子倆早已被打磨光滑的頭骨酒杯……
還有宿川城外,隱秘山寺內的三萬無名冢。
鮮血與錚錚忠魂在眼前形成不透風的迷障。
登仙樓矮墻下,一群男人呼呼喝喝,盡展雄風,圍成一圈對著地上的縮成一團的女孩,大發善心地極力勸說,“張公子乃是好心,你這罪奴竟不識好歹,膽敢咬他!簡直是活膩了!”
“張公子,家世顯赫便是你梁家沒有倒臺,想入張公子的門也沒那么容易!”
“是啊,梁穎,是叫梁穎對吧,你就別犟了,都淪落到青樓紅館了剛烈給誰看呢?你這胸脯都沒發育期起來的黃毛丫頭,有人肯搭救你出囹圄不對張公子感恩戴德,竟還敢冒犯張公子……”
一堆人占盡上峰,對著地上渾身青紫的女孩進行善意的語逼迫。
卻沒有一個人肯在她裸露的肩膀上披上一件衣服。
許是因為知道逃不過,她在地上縮成一團,瘦成片的腳踝和手腕俱是被鐵鎖勒出深可見骨的傷痕,堪堪遮住軀體的衣裳跟漏風的麻袋一樣套在她的身上,人群咒罵勸說,她全然沒有聽見,只掙動之間倔強受傷的眉眼,能看出曾經鎮守一方將門虎女的殊死倔強。
張玉書左手被咬得鮮血淋漓,疼的直皺眉,面上卻儀態翩翩地跟眾人展現自己的大度,“不過是不懂事的小女娃娃,咬就咬了,我等頂天立地的男人,還當不得女孩咬一口?”
“我啊,不過是可憐梁家之前鎮守邊疆的辛勞,畢竟是邊境軍士的后人,便是犯了罪……”
張玉書的嘴巴拉巴拉,好似圓型的肛門,在謝寧眼中盡是放屁!
“眾位仁兄切莫笑話!”
張玉書道貌岸然地要去拉嘴巴已經被繩子勒上梁穎的肩膀,“給她買身的銀子已經付下了,從此后,有我張玉書護著她,畢竟是邊軍軍士之后,雖有罪過在身,但她家人也已死光……我希望大家看在梁鋒為國沖鋒陷陣,又被楊家所害的份上,原諒她吧……”
謝寧眼底血紅一片。
鐵骨守邊陲
忠骨鎮邊關。
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啊……
心臟好像不是自己的,噗通、噗通地在耳邊震個不停,在張玉書的狗爪子觸碰到梁穎肩膀往下的位置時,他聽見自己怒吼了一聲“狗爪子給我拿開!”
緊接著便是,席凱上前跟人理論不到三句便一群人推搡動起手來,不知何人的拳頭狠狠砸到了自己的臉上,謝寧扯著那女孩護在身后,場面一度混亂不堪,意識最后停留的時候,謝寧的腳已經踩到了張玉書的鼻子眼睛上,被保護的女孩子甚至叫都沒叫,再然后就是后頸一疼,世界徹底變得漆黑。
宮門外。
許赦之帶著三大車,陛下皇后賞賜的禮物,乘坐馬車慢慢悠悠地回安陽公主府,趙玥給他生了個女兒,是個很可愛,對皇權毫無威脅的女孩兒,許赦之很高興,但同時心口也陣陣地發疼。
算算日子,三弟楊惑的孩子也即將出生。
便是天道不公,他們楊家也是有后了。
許赦之閉目靠在車廂上,拇指摩挲著碧玉扳指,低聲道:“紅館那邊派去人了么?”
車外一道疤痕橫貫全臉的人道:“去了,保證萬無一失。”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