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趙爺爺特地指派伺候高公子的,你們憑什么搜我的身!”
太廟管事太監魏三,領著幾個吃貢品炫得肥頭大耳的太監,將小黃門堵住,魏三吐了一口吐沫,抬腳就給小太監踹了個跟頭,“少他娘的把趙爺爺搬出來嚇唬人,你當這是哪兒?這是太廟,進了太廟就是你魏爺爺我說了算!”
“我說搜就多搜!”
“高公子千金貴體,殿內關上大門就你們倆,誰知道你會不會對高公子不利……少廢話搜他的身……”
馮順腳步一頓:魏三他們竟然要搜身!
他身上可是揣著給趙公子的兩張青詞,這要是在魏三他們跟前敗露,趙公子他們是天潢貴胄,他可就必定沒命活了!
“搜到什么了你們!”
被扒光的小太監,一邊往身上胡亂套衣裳一邊罵,“今個這事我指定告訴趙爺爺,看他回頭怎么收拾你……”
“搜身是例行公事!”
面對小太監的事后威脅,魏三不以為然,太廟本來油水就少,好不容易收了前朝當官的銀子,辦的事兒還只是堵兩個小黃門、搜他們的身,上哪找這么好的買賣,就算是趙小腳責問,時候發落也挑不出他們什么來。
錢財進兜,魏三得意洋洋,又踹了小太監一腳,“還不趕快滾!記得把身上腳印擦干凈,要被人責難丟了命,那可不管我的事兒!”
馮順嚇的一身是汗。
他下意識想跑,但誤了進殿伺候的時辰,同樣難逃被扒一層皮,可就這會功夫另一個小黃門跑掉,他就被人發現,魏三身后的老肥太監指著他就叱喊,“那個誰,你干什么呢!”
“還不趕緊過來!”
霎時間馮順,魂兒都要嚇掉了。
怎么辦……
袖子地下的手攥出汗來。
魏三那頭還在催促在罵,馮順驀地想起火室哪位鼻青臉腫公子的囑托,倏地,整個后背的汗毛都捋順了起來,他腳下一絆,看上去像是笨拙地摔了一跤。
“喊你呢,聾嗎你!”
馮順走到魏三他們跟前,挨了一腳也不惱,樂呵呵地賠笑,“魏爺爺說的是,這不快半年才見魏爺爺一次,小馮子有些激動,您是要干嘛?例行檢查是嗎?那我只脫外衣行不行,您看這天多冷啊……”
魏三瞅他這諂媚的樣樂了,“小孫子,嘴還挺甜!少琢磨鉆空子,你留條褲衩得,別廢話趕緊脫!”
只是脫衣裳又不脫鞋。
馮順連連答應,“哎哎,魏爺爺您別急,我這就脫……”
伺候青詞的太監需要搜身……?
付長林差不多負責了塊七八年的太祖祭辰,向來事無巨細的他,壓根沒聽說過還有這套流程,進殿伺候的太監不是把口含玉佩毛巾帕子伺候好就行么?
好端端太祖祭辰,誰會沒事對關在里面的高家公子、武成王次子行刺?
付長林踱步到方才太監搜身附近,一彎腰在陰陽井旁邊的草叢里撿到個捏得不成樣子的紙團,紙團甫一展開,付長林臉色驟變,紙上的筆墨才氣四溢的竟然是——青詞!
拐角處樹蔭下,彭舉淡漠地望著付長林把紙團踹進兜里,神色匆匆地走掉,他勾了勾唇角。
付長林脾氣跟他老爹付博先一個德行。
自以為剛正不阿,實際都是茅坑里的石頭。
又臭、又惹人厭煩。
大殿內。
趙斌跪在蒲團上,閉目琢磨青詞上半闕。
乾元二十九歲次,大宴皇帝趙秉忠謹奏三清上圣,臣以菲德,嗣守丕基,政教多愆,災祥示警,日蝕頻仍,豈刑賞失當?邊烽未息,何日戢戈?今歲雷震奉天殿鴟吻,豈朕敬天不及乎?
...農事將廢,民心惶惶,豈朕誠未格天?
抑吏治未清致干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