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勇哼笑一聲,“京城冬天風大得能把人吹飛,著急回西北才是真的!”
謝寧寶貝兒子大名總算是定下來了。
家里多了個八尺大汗,偶爾進出書房和小孩的房間,也沒人多話,李成勇雖然好奇這人是誰,但也沒多打聽,只曉得這相貌過于好看的男人約莫是謝寧的大舅哥。
“謝無憂?”
“這個名字倒是好聽。”
楊惑說話的時候,李成勇歪歪斜斜地走進偏廳,“謝寧你兒子叫無憂?”
已經三月的小家伙,白得跟面團子一樣,壓根不怕生人,見了人不用逗就咯咯笑,左邊眉上生了一顆紅痣團呼呼的大眼睛像極了他娘,笑起來無害的樣子確實像謝寧。
謝無憂在他爹膝蓋上被扶著兩腿來回躥騰,盯著李成勇雞窩一樣的腦袋,露出粉白的牙床樂起來沒完。
“哎呦,我的小公子,長得可真是俊!”
“你叫無憂,那你要再有弟弟或妹妹呢?”
“要再有叫無邪,無羈。”
謝寧照著兒子的腦門親了一口,“要還有,就叫無涯。”
“好家伙,啥也沒有啊,你起這名字!”
“什么叫啥也沒有!”謝寧當場不樂意,“虧你還是飽讀詩書的進士,詩經都被你給當飯吃了!”
“都要分開了,你還嘴上不饒我!”
李成勇跟楊惑告狀,“許家大哥你瞅瞅他,不過開句玩笑話,就這般小氣!”
“無邪稚子釣溪月,無羈閑鷗掠荻花,無羈乃孤云、野鶴、不系之舟。無涯為春江、皓月、九秋蓬,這名字起多好聽!”楊惑伸出一根手指去逗小孩兒玩,立刻被肉嘟嘟小手抓住往嘴里送。
“舅的手太咸,等你大點三舅教你彎弓射雕,涇河斷野,聽舅舅話,咱不跟不聰明的人玩啊!”
李成勇:“!!!”
這也太欺負人了!
“當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李成勇小聲嘟囔了句,想起正事兒道:“謝寧,我不日就啟程回西北,是等著你一起走,還是……”
“一起走!”
博武爵家的二甲進士朝廷自然不會輕易放人。
但經由趙斌在其中斡旋,李成勇最終得償所愿能回西北,吏部任命的文書已經敲定,這兩天就下。
“一起回去!”
謝寧斬釘截鐵地道:“咱一起來的當然要一起回去!”
“行,那咱一起回去!”
頭一天連行禮都大包一半,舉家就要以回鄉告祭祖的名義離開京城,第二天晚上行李卷怎么打包好的,就怎么拆開了。
紫宸殿內。
謝寧已經被往來報告議事的六部官員看了一天。
乾元帝大約是真喜歡他,仍舊在殿內一角給他設了一張桌,吃食喝用一應俱全仿佛真拿他當個興旺大宴朝廷的吉祥物。
下午日頭西斜。
謝寧被叫到跟前聽,與上次差不多,紫宸殿內差不多都是六部事由,大多都是經濟賬,要么是外交事項,謝寧聽得認真,便也清楚這大宴朝廷內,大半重要事項基本都是太子在拍板決定。
“江南茶鹽道廖靖遠監管不當,以至茶鹽混亂,鹽商茶商怨聲載道,大宴茶鹽,茶山鹽場,除了部分茶山歸個別世家所有,永州揚州百姓民間也有不少茶山園子在,刑部得知,置店停上茶商,每斤按攤地收錢,并稅商過商人,頗乖法理,今請厘革橫稅,以通船舟,商旅溢滿,課利自厚,以至于朝廷茶鹽稅收不上來淮南,天平軍軍用困竭。”
“這事兒還是茶鹽使廖靖遠突發急癥,才有淮南和揚州共同報上來的,茶鹽乃戶部每年大項,萬不能出了問題。”
說話的是刑部侍郎石泰,“刑部建議排按察使前去調查,還請陛下允準。”
“廖靖遠病了?什么病?”
乾元帝張口沒關心他的江南錢袋子,而是在廖靖遠的急癥上發問。
石泰道:“折子上說他是辦事途中突發昏厥,七天才醒來,醒來后口眼歪斜,可能人就要不行了。”
“不行了……?”
從謝寧聽見廖靖遠這三個字的時候,心臟就狠跳了下。
大宴江南茶鹽道,上稅乃是按照產出畝數、斤數估算茶鹽稅,按照方才上奏所,估算從畝數改成船數,這豈不是偷繳朝廷賦稅的大罪?
恩師廖吉昌只剩這么一個兒子,年紀才過三十五,這么年輕的歲數,怎么會突然腦中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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