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死寂。
風仿佛都停止了流動,所有人的目光,混雜著驚疑、憤怒與探究,如同千萬根冰冷的針芒,死死釘在最后那位幸存的“仙人”身上。
他臉色慘白如紙,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先前那副仙風道骨、超然物外的姿態早已蕩然無存,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懼和大勢已去的絕望。
兩位師兄的慘狀歷歷在目,而步步逼近的云見月與花影,眼神冰冷得如同萬載玄冰,徹底凍結了他最后的僥幸。
云見月并未急于動手,清冷的聲音如同寒泉擊石,直指核心:
“根基虛浮,空有其表,你們,究竟是何人?所謂的飛升,真相到底是什么?”
花影手中鳳喙點蒼槍一振,熾熱的槍尖精準地懸停在對方眉心一寸之處,那熾熱的氣息幾乎要灼燒他的皮膚。
“說!”一個字,殺氣凜然。
那“仙人”冷汗瞬間浸透衣背。
他眼神閃爍,掙扎了片刻,竟還抱有一絲僥幸,顫聲討價還價:“我……我說了……你們……會放過我嗎?”
“放過你?”
一個冰冷而充滿刻骨恨意的聲音驟然響起,打斷了他的癡心妄想。
于鳳臨一步從云見月身后邁出。
他面容剛毅,眼神卻如同萬年寒冰,死死鎖定在那“仙人”臉上。
“你覺得自己,配嗎?”
那“仙人”看到于鳳臨,先是一愣,只覺得對方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見過。
于鳳臨見狀,嘴角勾起一抹極度諷刺的冷笑:“怎么?才八百多年不見,就不認識我了?玄璣副院長,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你……”被稱作玄璣的“仙人”瞳孔微微一縮。
于鳳臨聲音陡然拔高,字字泣血:“我,就是當年那個發現紫霄仙院齷齪秘密,找到你們三人,狀告封無極、百里業和裴驚鴻殘害天驕的于鳳臨!我本以為你們會主持公道,卻不想,在你們眼里,我也好,那些被殘害的天驕也罷,都不過是隨時可以舍棄的爐鼎!”
“現在,”于鳳臨逼近一步,周身渡劫后期大圓滿的恐怖靈壓毫不保留地傾瀉而出,狠狠壓向玄璣,“想起我是誰了嗎?”
玄璣渾身劇震,臉上血色盡褪。
他終于從塵封的記憶里翻出了這張充滿不屈與憤怒的臉。“是……是你!”
他的目光驚恐地掃過于鳳臨,又看向云見月身后那黑壓壓一片、氣息磅礴的一千多名修士……
那一張張或憤怒、或仇恨、或譏諷的面孔,漸漸與他記憶中那些被他們吸干丟棄的“爐鼎”重疊。
“你們……你們是……”他聲音嘶啞,充滿了無與倫比的驚駭。
“沒錯!”于鳳臨擲地有聲,“我們,就是被你們視為爐鼎,采補之后棄如敝履,丟入罪墟等死的人,沒想到吧,我們還有重見天日,站在你們面前的一天。”
玄璣看著眼前這支由一千多名渡劫期大能組成的復仇軍團,瞳孔因極致恐懼而放大。
這簡直顛覆了他的認知。
短短數百年,罪墟那種絕地,怎么可能誕生如此多的渡劫修士?
“你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失聲問道,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
“我們是怎么做到的,你無需知道!”于鳳臨一步踏前,氣勢如山岳般壓下,“你只需要告訴我們,你,到底是不是仙?”
玄璣眼神躲閃,強自鎮定地干笑一聲:“本座……本座自然是仙……”
“放屁!”于鳳臨暴喝打斷,眼中殺機爆射,“死到臨頭還敢嘴硬,再不吐露實情,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玄璣咬緊牙關,依舊不肯松口。
于鳳臨不再廢話,轉身對云見月拱手,戰意沖天:“云丫頭,請允我出戰!我倒要親自會一會,這所謂的‘仙人’,究竟有幾斤幾兩!”
云見月微微頷首:“可以。”
得到準許,于鳳臨眼中戰意瞬間燃燒到極致。
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撕裂長空的流光,直撲玄璣。
一拳轟出,拳風凝練如實質,撼動虛空。
玄璣臉色一變,急忙催動靈力抵擋!
“轟——”
拳掌相交,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氣浪翻滾,將地面再次犁低三尺。
兩人瞬間激戰在一起。
于鳳臨拳勢剛猛霸道,每一擊都蘊含著他在時間裂縫中苦修千年的磅礴力量與堅韌意志。
他雖然仍是渡劫后期大圓滿的境界,但其根基之扎實,靈力之凝練,對力量的掌控,早已超越了此境的極限。
而玄璣,雖擁有半仙仙之體,但正如云見月所,根基虛浮,招式之間缺乏真正的仙道法則神韻,竟被于鳳剛猛凌厲的攻勢逼得連連后退,一時之間,只能勉強招架。
兩人從地上打到天上,竟是斗了個旗鼓相當,難分高下。
這一幕,再次看呆了所有人。
若玄璣是真仙,那能與他戰成平手的于鳳臨,其實力,豈不也堪比真仙?
于鳳臨越戰越勇,體內力量毫無保留地爆發。
他抓住玄璣一個微小的破綻,一記蘊含著千年憤恨與決絕的重拳,狠狠砸在了玄璣的胸膛之上。
“噗——”
玄璣如遭重錘轟擊,護體仙光瞬間破碎,一口血液狂噴而出,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從高空中急速墜落。
“嘭——”
他的身體重重砸在焦黑的地面上,砸出一個深坑,塵土飛揚。
還不等他掙扎著起身,一道熾熱的紅芒如影隨形般追至。
“嗤——”
花影的鳳喙點蒼槍尖,已然精準地抵在了他的咽喉之上。
那灼熱的槍尖,瞬間燙焦了他的皮膚,散發出焦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