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公主?這封號還真是……也不怕那賤人福薄承不住?”
長公主斜倚在席上,指尖漫不經心地叩著案幾。
帝王封賞,再不情愿,她也得端坐于此充當一尊華麗傀儡。
只是那語中的不屑任誰都聽得出來!
而蘇禾卻只輕笑一聲:
“封號如何,有什么要緊?我在意的是白氏——淑妃?真是笑話,她也配得上四妃之首這個’淑’字?”
“配不配不重要,”長公主忽然傾身,眼底掠過一絲玩味,“重要的是皇后人選未定,后宮格局未成。
你說,等你那位’便宜娘’坐穩了淑妃之位,再上來一位皇后……壓不壓得住這對母女?”
蘇禾迎上她審視的目光,唇角彎起一個毫無破綻的弧度:
“殿下不是說了么?既是’便宜’的,便是不值錢的玩意兒,既不值錢,與我何干?”
“喲,裝得倒是從容。”
長公主嗤笑,指尖挑過一縷鬢發:
“可這皇室輩分亂起來,比戲臺子還熱鬧。
按族譜,魏宸得喚我一聲姑姑,他女兒便該叫我姑祖母。
沈南塵再不濟也與魏宸通輩,白氏那賤人……論理該喊沈南塵一聲表叔。
這樣荒唐的輩分,竟也能湊成一對。
蘇禾,你真敢說……這不是你的手筆?”
“魏華——”
蘇禾忽然喚了她的名,清晰,平靜,卻像一顆石子投入深潭。
長公主怔住,所有戲謔瞬間凍結。
殿內喧囂仿佛陡然退遠,只余那兩個字在耳畔回響。
這是第一次蘇禾喊她的名字,以朋友的稱呼!
她下意識避開蘇禾的注視,喉間有些發緊,再開口時,聲音竟帶了幾分生硬的遮掩:
“不是便不是罷……終歸與本宮無關。”
別扭!
蘇禾輕笑搖頭。
真是一個傲嬌的女人。
也是一個驕傲了一輩子的女人。
那刻意轉開的側臉,卻泄出一絲罕見的狼狽。
這女人多少次明槍暗箭欲將她拖下深淵,事后卻總能若無其事地與她通席對飲——帝王家的人,臉皮從來不是尋常厚度。
“魏華,”蘇禾聲音低下來,卻字字清晰,“有沒有人說過,你其實……臉皮挺厚的?”
“蘇禾!你放肆——!”
長公主勃然拍案而起!巨響如驚雷炸開,震得記殿驟然死寂。
方才接旨謝恩、容光煥發的白琉璃猛地轉頭,看見長公主記面怒容直指蘇禾時,眼底瞬間涌出惡毒的暢快。
她竟忘了場合,紅唇一勾,嗓音尖利地插了進來:
“長公主殿下何故動怒?可是有人……不知尊卑、不識抬舉了?”
話音落下,整個大殿落針可聞。
蘇禾緩緩抬起眼,目光越過怒不可遏的長公主,徑直落在白琉璃得意洋洋的臉上,忽然極輕、極緩地,綻開了一抹笑意。
那笑意溫柔依舊,卻讓白琉璃脊背陡然一寒。
可是還沒等蘇禾動怒,長公主再次啪的猛拍紫檀桌面:
“放肆!
既然貴為公主了,你的一舉一動便是天下女子的表率。
長輩說話,何時有你插嘴的份?
論輩分,本宮乃是你的親姑祖母,護國公主于我通輩,也就是你祖母位份。
論位份,護國公主更再本宮之上,你一個小小的安樂公主也敢含沙射影,辱罵護國公主?
誰給你的膽子?”
長公主這一連串的輸出將四周眾人全都懟的一愣一愣。
特別是白琉璃更是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明明她是在幫長公主出頭的。
>gt;這……長公主屬狗的嗎?這么喜歡亂咬?而且還喜歡倒打一耙。
可偏偏長公主根本就不管四周場合多嚴肅,目光竟然直接再對上了臺上的魏宸:
“皇帝,你這女兒在鄉野長大,學得一身的壞規矩,本宮看還得宮中嬤嬤好好調教禮儀尊卑才是。”
魏宸臉上閃過一抹尷尬。
本就身心疲憊的他,有些不記的看向了白琉璃。
白琉璃都要委屈死了,可又有什么辦法?
此事的確是白琉璃不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