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博死死地盯著那個黑色的箱子，猶豫了片刻。

他活了一百多年，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但眼前的這個箱子，卻讓他感到了一陣莫名的心悸。

他深吸一口氣，伸出干枯的手掌，隔空對著那箱子輕輕一揮。

“咔噠。”

箱子上的鎖扣應聲而開，一股比剛才濃烈百倍的寒氣，夾雜著一股難以喻的腐朽氣息，瞬間從箱子里噴涌而出。

呼延博的目光，落在了箱子里的東西上。

下一秒，他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瞬間血色盡失，變得慘白如紙。

他那雙本已渾濁的老眼，瞪得如同銅鈴，眼中充滿了無法用語形容的驚駭與狂怒。

“啊——！”

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到極點的咆哮，從呼延博的喉嚨里爆發出來！

整個狼居胥山，都在他這聲怒吼之下，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山石滾落，林木摧折。

石殿之外，正在焦急等待的阿史那-蒙哥和一眾親衛，被這股突如其來的恐怖聲浪，震得是人仰馬翻，一個個口鼻流血，頭暈目眩。

“怎……怎么回事？”阿史那-蒙哥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驚駭欲絕地看著山頂那座不斷震顫的石殿。

他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覺到，大祭司那股沖天的怒火，仿佛要將整個天空都焚燒殆盡！

石殿之內。

呼延博的身體，因為極度的憤怒，而不停地顫抖著。

他死死地盯著箱子里的東西，那雙眼睛里，流出了兩行血淚。

那箱子里，放著的，不是什么金銀珠寶，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

而是一顆頭顱。

一顆，被寒冰封存，卻依舊保持著死前那驚恐和不甘表情的頭顱。

頭顱之上，戴著一頂由狼牙和鷹羽編織而成的，古樸的王冠。

那是……那是薩滿教，第三代大祭司的頭顱！是薩滿教的圣物，是被供奉在圣殿最深處，接受萬千信徒朝拜的祖靈象征！

而現在，它竟然被人從圣殿中盜走，像一件垃圾一樣，裝在這個冰冷的箱子里，送到了自己的面前！

這已經不是挑釁了。

這是對整個薩滿教，對草原千百年信仰的，最惡毒，最殘忍的褻瀆！

“葉……玄……！”

呼延博咬牙切齒地，從牙縫里擠出這兩個字。每一個字，都充滿了，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的無盡殺意。

他終于明白，葉玄之前說的“故人之后，攜人皇信物前來拜會”是什么意思了！

故人之后，指的就是這顆第三代大祭司的頭顱！

人皇信物，指的根本不是什么信物，而是他那霸道絕倫，可以無視自己精神禁制的人皇之氣！

這個南人，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跟自己好好談！

他是在威脅自己！是在警告自己！

他用這種最直接，最粗暴的方式，告訴自己，他有能力，悄無聲息地潛入圣山，盜走祖靈的頭顱。

他自然，也有能力，悄無聲息地，取走自己的性命！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呼延博仰天狂嘯，滿頭白發無風自動，一股毀天滅地般的恐怖氣息，從他那蒼老的身軀中，轟然爆發！

“噗通！”

除了影一之外，其余六名幽影刺客，在這股恐怖的威壓之下，竟被壓得齊刷刷地跪倒在地，一個個臉色慘白，嘴角溢出了鮮血。

二品合道境強者，一怒之威，竟至于斯！

“殿主說了，”影一強撐著身體，在那股山岳般的威壓下，艱難地開口，“順他者昌，逆他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