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像一塊深色的天鵝絨,包裹著京城的璀璨燈火。
一輛黑色的賓利停在京城國際會展中心的門廊下。車門打開,先是一只踩著銀色高跟鞋的腳,然后,蘇蕪從車里走了出來。
她身上是一件墨綠色的絲絨長裙,設計簡潔,只在腰間用碎鉆勾勒出一條細線。長發挽起,露出修長的脖頸和一對小巧的鉆石耳墜。
沒有多余的裝飾,卻像一把出鞘的古劍,鋒芒內斂。
謝靖堯從另一側下車,走到她身邊,自然地伸出手臂。蘇蕪挽住他,動作流暢,仿佛演練過無數次。
“緊張嗎?”謝靖堯低聲問。
“為什么要緊張?”蘇蕪目視前方,看著門口閃爍的鎂光燈。“他們拍的不是蘇蕪,是謝太太。”
謝靖堯的嘴角動了動。
兩人踏上紅毯的瞬間,所有的鏡頭都對準了他們。快門聲像密集的雨點,砸在蘇蕪的耳邊。她沒有躲閃,也沒有刻意擺出姿態,只是挽著謝靖堯,一步一步,走得平穩。
人群中傳來壓抑的議論聲。
“那就是蘇蕪?涅槃工作室那個?”
“氣質完全變了……跟方少秋在一起的時候完全不是這樣。”
“廢話,現在是謝家的人了,能一樣嗎?”
這些聲音像風,從蘇蕪耳邊吹過,沒留下任何痕跡。
宴會廳內,水晶吊燈灑下溫暖的光,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謝總,恭喜恭喜。”一個頭發花白、精神矍鑠的男人端著酒杯走過來,身后跟著幾位商界名流。
謝靖堯向蘇蕪介紹:“這位是京鼎集團的宋董。”
就是上次電話里,說要重新評估合作伙伴“企業信譽”的那個京鼎。
宋華年臉上掛著標準的商業笑容,目光卻在蘇蕪身上停留了片刻,帶著審視。“謝太太真是好風采。謝總好眼光,也很有魄力。”
他特意在“魄力”兩個字上加了重音。
蘇蕪回以一個得體的微笑,沒有說話。
“宋董過獎了。”謝靖堯接過話頭,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說到眼光,謝家在挑選合作伙伴時,一向很看重‘信譽’。畢竟,基礎不牢,建起來的樓閣再漂亮,也容易塌。”
他把宋華年之前聲明里的話,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
宋華年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隨即又恢復如常。“謝總說的是。”
他碰了碰杯,便借口去和別人打招呼,轉身走開。
“他不喜歡我。”蘇蕪看著宋華年的背影,輕聲說。
“他不是不喜歡你,他是怕你。”謝靖堯端起一杯香檳遞給她。“你現在是謝家的一面旗,這面旗站得越穩,扎他們就越深。”
蘇蕪接過酒杯,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
她感覺自己像是走在一個巨大的棋盤上,每一步都被無數雙眼睛注視著,每一步都可能觸發新的戰局。
兩人穿過人群,走向宴會廳連接的露臺。晚風吹來,驅散了廳內的燥熱。
露臺的角落里,站著一個人。
他背對著他們,身形挺拔,穿著一套剪裁合體的深灰色西裝,正在看遠處的夜景。
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聲,那人緩緩轉過身。
是嚴律。
他的臉上帶著蘇蕪記憶里那種熟悉的、溫柔的笑容,仿佛他們不是敵人,而是久別重逢的故人。
他徑直向蘇蕪走來,目光越過謝靖堯,直接落在她臉上。
“阿蕪,恭喜。”他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蠱惑的味道。“這身衣服很適合你。看來,你找到了最好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