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臉上的陰沉瞬間冰雪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眉飛色舞的喜悅,他拍著自己圓滾滾的肚皮,笑得前仰后合:
“好!好小子!這臭小子!總算是他娘的開竅了!老子還以為他到了這邊只知道打打殺殺,忘了咱老呂家傳宗接代的大事了呢!不錯,真不錯!”
“……”
李儒徹底僵在了原地。
他設想過董卓可能會暴怒,可能會猜忌,可能會暗中布置后手……
卻唯獨沒有料到,竟是這般……這般如同尋常老父聽聞兒子終于討到媳婦般的狂喜!
這完全顛覆了他對權力博弈的所有認知。
他張著嘴,眼睛瞪得溜圓,臉上血色褪盡,只剩下全然的錯愕與難以置信。這…相國他…他關心的竟然是這個?!
董卓笑了一陣,才勉強止住,用袖口擦了擦笑出的眼淚,看向呆若木雞的李儒,見他仍是那副魂飛天外的模樣,不由得好笑地搖了搖頭。
“文優。”
董卓緩緩開口。
李儒猛地回過神,聲音都有些發顫,“那…明公對此事,究竟是何看法?”
“看法?”董卓收斂了笑容,但眼角眉梢依舊帶著藏不住的得意,隨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語氣帶上了幾分真正的不滿。
“老子當然高興!不過,這事兒辦得還是有點不地道!”
他胖胖的手指敲了敲案幾,帶著一種家長里短式的埋怨:
“你說這混賬東西,這么大的事兒,娶媳婦兒啊!也不先派人回來跟他老子我通個氣?讓我這當爹的也高興高興,說不定還能趕過去喝杯喜酒,主持個婚禮什么的!現在倒好,弄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這像什么話!”
他越說越覺得是這么回事,聲音也高了起來:
“還有!這事兒傳得沸沸揚揚,你讓蟬兒怎么想?嗯?!”
“我那兒媳婦,性子好,懂事,但心里能不難過嗎?這混球,在外面胡來也不知道先把家里安撫好!”
董卓猛地站起身,來回踱了兩步,果斷下令:
“文優,你立刻親自去一趟溫侯府!不,多帶些綾羅綢緞,珠寶首飾,就以老子的名義,好好安撫蟬兒!”
“你跟她說,讓她把心放回肚子里!不管奉先那小子在外面招惹多少,她貂蟬,永遠是我老呂家明媒正娶、堂堂正正的嫡長媳!誰也別想撼動她的位置!讓奉先滾回來給她賠罪!”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再給老子準備紙筆!我得好好寫封信去問問那個混賬小子!這袁家的閨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強搶的還是人家心甘情愿的?人品模樣如何?”
“這么大的喜事,居然瞞著他老子我,簡直反了他了!問他什么時候補辦婚禮,老子一定要出席!”
看著董卓如同任何一個為兒子婚事操心、又因被瞞著而氣惱的普通父親般絮絮叨叨,李儒只感覺自己好像第一天認識面前的男人。
他略帶僵硬地拱了拱手,聲音干澀地應道:
“是,相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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