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如此說,握著韁繩的手卻因用力而指節發白,顯然色厲內荏。
張燕目光死死鎖定著城樓上那道身影,眉頭緊鎖,臉上橫肉抽動,沉聲道:
“高將軍且慢動怒。呂布悍勇,天下皆知,多少英雄豪杰都栽在他手里,豈是單憑狂妄就能活到今日的?他此舉……太過反常。”
他頓了頓,語氣愈發凝重,“某家看來,這空城,這洞開的城門,恐怕正是他為吾等設下的陷阱!”
“他估計如此做派,估計就是想要誘使我們派遣勇將先鋒率兵沖進城內!”
“而城內街巷復雜,我等并不熟悉,若他埋伏精銳,待我軍入城,閘門落下,豈不是甕中捉鱉?屆時我軍便平白損失了猛將和精銳!”
張燕緩緩開口。
他在并州鼎鼎有名的巨寇,領著數不清的并州匪盜和黃巾余孽,硬是從黃巾起義時期一直逍遙到今天,論勇武絲毫不遜色于一般名將。
但即便如此,張燕面對呂布的第一反應仍是正面打斗,哪怕是麾下精銳和猛將碰見呂布也是必死無疑。
若是在黑山一帶,張燕還可以憑借山林地形游擊和伏擊呂布,但在這平原堅城,張燕認為除了依靠大軍人數擊敗呂布,沒有任何辦法。
就在張燕三人于城下驚疑不定,進退維谷,種種可怕的猜測在腦海中翻騰之際……
視角轉向城頭。
風,吹拂著“呂布”猩紅的征袍,也吹出了他鎧甲之下,那早已被冷汗浸透、冰涼黏膩的中衣。
這位站在城頭,一人震懾群雄,大開城門嚇得十萬聯軍不敢前進半步,威風凜凜,“睥睨四方”的“呂布”……
其實是依照錦囊妙計行事的潘鳳!
城頭之上,潘鳳感覺自己的心臟正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
他的雙腿如同篩糠般難以自抑地顫抖,全靠一口氣在死撐著不讓城下人看出破綻來。
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息都如同在刀尖上煎熬。
他能清晰地看到城下黑壓壓的敵軍陣列,那些閃爍著寒光的兵刃,以及那三位聯軍首領不斷掃視城頭的、驚疑不定的目光。
潘鳳的臉色在厚重的頭盔遮掩下,一片慘白,嘴唇不住地哆嗦。他在心中瘋狂地吶喊:
‘溫侯大人!您這計策,真是要了我小命啊!’
潘鳳感覺自己要是膽子再小一點,都能被嚇死在城頭!
他萬萬沒想到,呂布留給自己的計策,居然是如此的兵行險招!
……
與此同時,渤海郡,呂布已經率領大軍策馬急行,直奔魏郡華雄和公孫瓚的對峙戰場而去。
路上,賈詡策馬跟在呂布身邊。
賈詡雖是文官,但他出身大漢邊疆,民風彪悍的武威郡,弓馬不說多嫻熟,但也絕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
“溫侯,眼下算算時日,張燕,王匡等人的聯軍應該已經到鄴城城下了。”
賈詡跟著呂布身邊,開口道。
“嗯。”
呂布隨意回應一句,不甚在意。
“您獨留潘將軍和少量冀州兵在鄴城,縱使潘將軍武力不弱,怕是也很難守住十萬大軍的攻城。”
賈詡緩緩道。
呂布眼珠轉動看向賈詡,隨及輕笑一聲:
“文和不必擔心,我本來是打算放棄鄴城的,但臨行之時,潘將軍主動找到我,說有一計,或許能保下鄴城。”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