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安局接待室,紀檢副書記馮克新有些頭疼地看著面前油鹽不進的家伙,再次苦口婆心地勸道:“梁衛國同志,你反映的這些情況,我們一定會仔細研究,向縣公安局調查核實的,但這需要時間,你在這里一直守著也解決不了問題,不如先回去耐心等待,有什么進展,市局這邊會及時通知你。”
梁衛國搖了搖頭,聲音沙啞地回道:“從我當警察的第一天開始,我就清楚地知道,‘打擊犯罪,保護人民’,是身為警察的天職和使命。
“干了二十多年的警察,不管什么時候我都可以拍著自已的胸膛說,我梁衛國,從來沒給身上的警服抹過黑。”
“但是現在,我的兒子被關進拘留所,而潘秉仁的兒子和余剛的兒子,卻能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堂而皇之地逍遙法外。”
“昨晚我一整夜都沒睡著覺,我不停地問自已,作為一個警察,一個父親,你特么連自已的兒子都保護不了,你還能保護誰?”
“你們說,我還能保護誰?”
看著梁衛國布滿血絲的眼睛,聽著梁衛國發自靈魂的質問,馮克新與一旁的辦公室副主任朱世泉都不禁為之動容。
“我知道我一直在這兒守著解決不了問題,我只希望,市局領導能看在我兢兢業業干了二十多年工作的份兒上,盡快著手調查,還我兒子一個公道。拜托了!”
梁衛國站起身,向馮克新和朱世泉深深一躬。
而就在這時,常務副局長鄭智杰走了進來,伸出雙手扶住了梁衛國的胳膊。
與他同來的還有市局紀檢書記石順開。
“鄭局。石書記。”馮克新與朱世泉連忙起身,他們都沒想到鄭局和石書記會親自過來。
“衛國同志,你反映的情況,我已經親自給政法委姚書記做了匯報,姚書記非常重視,命令市局即刻展開調查。我理解你的心情,你要是不想回去,就先在局招待所住下,一有進展,我讓克新同志隨時和你聯系。”
鄭智杰態度異常親切地說道。
事實上,是姚振中先給他打的電話過問了此事,否則受老領導宋啟賢落馬事件影響而刻意保持低調的他,怎么會這么主動這么堅決地表態?
梁衛國一怔之后,不禁大喜過望,他萬分感激地握著鄭智杰的手連聲說道:“謝謝鄭局,謝謝鄭局!”
馮克新與朱世泉互相交換了一個震驚的眼神,就這么個事兒,連姚書記都給驚動了?
對此,姚書記表示,不驚動也不行,因為沈大部長親自找上門來了。
沒錯,就在今天上午,市委剛剛開完二零零四年度工作務虛會,回顧今年工作,分析當前形勢,謀劃明年發展。
就在會議結束后,沈晴嵐直接到他辦公室將一封舉報信拍在了他的桌子上。
對了,紀委書記顧南山也跟著一起過來了。
舉報信上的內容很簡單,首先是一行又黑又粗的印刷體標題——文曲縣縣長之子潘春宇無法無天,伙同縣政協委員之子余文宏雇兇傷人,文典縣縣長潘秉仁縱子行兇,授意文曲縣公安局常務副局長聞鑫平徇私枉法包庇罪犯。
瞅瞅,精華基本全在標題上。
而且一看性質確實挺嚴重的!
但姚振中心里很清楚,事情的最嚴重之處其實并不在于事件本身,而是在于舉報信正文里涉及到了一個名字——‘梁惟石’!
簡述一下舉報信的內容,就是縣委辦工作人員梁惟石在回家時,遭遇到黑惡勢力分子的襲擊,幸虧梁惟石臨危不懼英勇反擊,與附近巡邏的警察一起將首要分子擒獲。
這名嫌犯在被抓過程中狂妄叫囂,聲稱是受潘、余二人指派。
結果當天晚上,在縣長潘秉仁的授意下,縣公安局常務副局長聞鑫平將梁惟石拘留,而雇兇傷人的罪魁禍首潘春宇和余文宏卻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公安局。
這位自稱‘與黑惡勢力不共戴天的人民群眾’大聲質問——‘官黑勾結,好人蒙冤,正義何存?天理何在?’
后邊還附了一張光盤。
里面除了有梁惟石被襲擊、嫌犯被抓的畫面之外,還有潘春宇和余文宏聚眾淫亂,雇兇傷人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