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墨修一聲悶哼,半空中的畫面,就如同散掉的煙霧一般,瞬間消散了。
我眼前最后閃現的,依舊是墨修痛苦的臉,以及低壓著的悶哼聲。
何極沉眼看著我,低聲道:“她給你看蛇君受難的畫面,就是想引你回去。你可別上當,你再回去,想出來就沒有機會了。”
“我知道。”我抱著阿寶,慢慢的往里面走:“可這也是真的,對吧?”
何極臉色微微痛苦,好像要說什么,卻又不知道怎么開口,只得揮了揮拂塵。
“格老子的,那個龍靈夠婊的啊。”何壽又落在蓮花池里,嘟囔著道:“仙里仙氣的,長得還是這么嬌弱惹人憐的模樣,做的事,怎么就這么惡心人呢。”
我抱著阿寶,大步往里走。
“我說那個!何悅……”何壽在后面大叫著,嚷嚷著道:“我們搞這么多人手,才把你給整出來,你要回去送死的話,記得把帳結一下啊,可別讓我們問天宗白跑一趟啊。”
何壽的話雖不好聽,可意思還是提醒我,別再回去送人頭。
我全當沒聽到,抱著阿寶,在樓梯口問了一下在收拾碗筷的何歡,我們住哪里,轉身就上樓了。
阿寶伸手捧著我的臉,親了親:“阿媽,不哭哭。”
我這才發現,自己臉上有些涼,阿寶小手擦過的地方帶著水意。
“是剛才濺的水。”我一手把著阿寶,一手轉過胳膊,胡亂的擦了擦:“阿寶不怕。”
阿寶嘟著小嘴,朝我又親了一口:“親親,不哭。”
他湊過來,我看著他黑亮的眼睛里,自己一雙滿是血絲,通紅的眼里閃著水光,這才發現,水真的不是濺的。
抱著阿寶轉進房間,我將門關上,這才緊緊的抱著阿寶,任由眼淚奔涌而出。
原來從回龍村陷落……
不!
在我十八歲生日那一晚,事發之后,我再也沒有安生之處了。
無論我是在秦米婆家里,還是在問天宗,都不是我家。
我現在就像一只過街的老鼠,還是一只值錢的老鼠。
問天宗想養著我,不讓我出去禍害他們想維護的蒼生。
其他的要不想殺了我,一絕后患,還能撿點好處。
阿寶緊抱著我,有點不知所措,只是不停的親著我:“阿媽,阿媽……”
他叫著叫著,聲音也有點哽咽,摟著我脖子,嘟嘟的道:“阿寶乖乖!阿媽不哭,不跟別人走,不哭!”
“沒事。”我努力吸了一口氣,親了阿寶一口:“就是有點痛。”
我將身上的傷口給他看,免得他以為是自己不乖。
“吹吹。呼……呼……”阿寶信以為真,嘟著嘴,用力的給我吹著傷口。
滋滋的唾沫隨著風落在肩膀的傷口處,我沉眼看著阿寶。
他小臉都是認真,水粉的唇抿得緊緊的,用力的往我傷口處吹氣。
好像多吹一會,我就真的不痛了一樣。
心突然慢慢的發軟,我抱著阿寶,順著門滑坐在地上,任由阿寶努力的吹著氣。
剛才看著墨修那么痛苦的樣子,我其實有一點后悔的。
后悔當初不該帶著阿寶直接逃出來,留著墨修一個人斷后,讓他承受所有。
其實我也是很自私的吧。
墨修明明可以不管這些事情,卻承受著所有的痛苦,來鎮住蛇棺,又要養著龍靈,壓住熔天。
我突然有點理解我爸所說的“后悔”了。
人性,就是這么復雜啊。
眼看阿寶漲得臉頰通紅,我伸手摸了摸阿寶的臉:“沒事了,沒事了,你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