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在風雪廟內都是比較有名的年輕天驕,且并非久居山中的山上神仙,都是在俗世歷練搏殺過的。
那位雙鬢斑白的青年,劍意如九天雷瀑,浩瀚的劍意如交織成一片如海般的劍勢,轟然傾瀉,仿佛要將整個高臺都淹沒其中。
劍勢之盛,引得臺下觀戰的幾位同門都不由得微微后退半步。
而秦沛武卻是沒有什么反應。
這位與他人相處似驕陽般張揚的男子,戰時反而如同一塊靜默的山石。
纏繞著白色繃帶的雙手,只是平靜地遞拳。
連面上的神色都沒有太多變化。
卻讓旁觀的眾人都難以移開目光。
因為他的拳太強!
劍氣斬來,便一拳轟碎,雷瀑砸落,便一拳擊潰。
他每一次出拳,都仿佛一座山岳壓來,拳風所至,似有起伏不定的山巒虛影一同迎來。
任由青年劍氣橫空,雷光震神,他就站在那里,一拳又一拳,以拳意壓劍意,以拳鋒碎劍光。
以山岳鎮雷霆!
千招萬法,一拳破之。
也讓林照知曉,秦沛武在眾人中人緣頗好,甚至地位頗高,不是長袖善舞,擅長交友。
其人本身就是一位極強的武夫。
直至第二十三招,秦沛武再一次轟碎雷霆劍氣,隨后以普普通通的一拳,砸退了橫劍于胸前的對手。
卻不再出拳,雙手放下,笑著望向青年。
“我輸了。”秋月湖的青年也是灑脫認輸,收劍下臺。
周圍交談聲此起彼伏,也有鼓掌叫好之聲,秦沛武對著臺下人擺擺手,下了臺。
你有劍我有拳,來了樓中也不是喝茶聊天的。
比試這種事,一開了頭就像是剎不住的火車,轟轟隆隆就來了。
又來一人邀約,請的是大鯢溝的龐真。
見有人提劍要與自己比試,龐真意外之余也是含笑上臺。
林照目光也是在場上逡巡著,心底也有找人過招的想法。
他自修行以來,除了與崔明皇林中對峙,真正意義上還沒有與其他山上神仙交手過。
雖然已經是踩在第七境的臺階上,可若論起戰斗經驗,還不如一些徘徊在登山五境的練氣士。
最終龐真不敵對手,飛劍被逼回胸前,不得已深吸口氣,收劍認輸。
隨后又來一人,邀戰大鯢溝的一位年輕女子。
風雪廟六脈,大鯢溝來人最多,包括秦沛武在內,共來了七人。
因為是同一脈,彼此相熟,除了有兩人結伴去了樓中書閣,其余四人都聚在秦沛武身旁。
“不太對勁”
瞧著女子應約上臺,程師兄抱著胳膊站在秦沛武身后,低聲提醒道。
事實上不用他說,秦沛武也已經意識到問題。
風雪廟六脈,拋開人數最少甚至似乎沒人過來的神仙臺外,邀戰三場,怎么都是大鯢溝的弟子?
其余四脈都在看戲?
‘秋月湖的陳爍,文清峰的呂陽和張扶。’
秦沛武眉頭微皺,瞧著剛才上臺的那幾人,一時沒想通是哪里出了問題。
他示意同門稍安勿躁,凝神觀戰。
臺上,大鯢溝那位女修雖也御使飛劍,卻更偏兵家路數,劍術并非專長。
而其對手卻是一位殺力頗高的純粹劍修,劍招老辣,劍氣流轉間,竟有幾分方才陳爍出手的影子。
女修明顯不敵,飛劍被輕易蕩開。
對方飛劍卻似“收勢不及”,一道劍氣擦著她耳畔掠過,斬斷幾縷青絲。
沒有造成任何傷勢,對方也是認真行禮下臺。
作為劍修和兵家修士的切磋,沒有見血已經算得上是雙方都很克制。
臺下幾人對視,皆隱約讀出一絲羞辱的意味。
他們看得出,女子的對手實力明顯高了不止一層,整場下來可謂是游刃有余,女子沒有一點勝算。
兩人下臺后,又有人上臺,正是先前林照與秦沛武交談時,提到的那位給藍衣女子。
她邀戰的卻不是大鯢溝的弟子。
“找我?”
綠水潭出身的程師兄有些愕然地看著女子,見其頷首,不由地看向秦沛武。
這可真是不加掩飾了。
明擺著有人在針對。
程師兄自入門以來,一直在綠水潭鉆研鑄劍技藝,少與修士斗法,也未曾下山,連個像樣的名頭都沒有。
若非針對,誰會找一個無名之人切磋?
秦沛武瞧見藍衣女子,卻是靈光一閃。
‘是了,祖師堂議事,提議觀劍樓,文清峰的幾位師叔反應最激烈,只是被那位女子祖師壓下了,秋月湖也有兩位師叔不愉。’
‘他們不是在針對我,是老祖因為我家老祖最先支持山主的決定,甚至授意讓我留在山中一段時日,授意我進樓。’
他有些明悟,目光掠過身邊幾人:
‘可這種事有什么意義?只是讓與我親近的弟子落敗?若真意在此處陳爍不夠,怕只是試探我手段的,應該還會有人邀我上臺。’
周圍幾人也都看出異樣,秦家老祖的大嗓門可不是只在秦沛武面前說。
秦沛武知道的事情,大鯢溝的其余人也都知道得七七八八,心底有了幾分猜測。
程師兄上臺,對手也是劍修,輸得很慘。
遞出的兩柄飛劍被對方一柄飛劍擊潰,連十招都沒支撐到。
他認輸下臺,隨后又是大鯢溝另一位弟子上臺。
程師兄也不是對勝負斤斤計較之人,只是如此輕易在同門劍下潰敗,面上還是有些發燙,神情頗不自然。
他下了臺,看著秦沛武苦笑:“怕是沖你來的。”
秦沛武拍了拍他肩膀,寬慰道:“無妨,權當歷練。”
隨即又促狹一笑,“不過我倒信了你先前之,確非被師叔抓來,是真該練練劍了。”
程師兄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滾!”
秦沛武不在意的笑了笑,隨后又想起了什么,目光看向身后一道安靜許久的身影。
程師兄也意識到什么,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秦沛武咳嗽一聲,難得露出幾分歉然:
“林師弟,你一會兒怕是也要被我連累了。”
少年目光依依不舍從臺上交手的劍光上移開,落在秦沛武身上,似乎還未回過神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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