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父將他眉宇間一閃而過的痛楚盡收眼底,怒火瞬間燎原:“怎么?見到為父還活著,讓你如此難以忍受?”
秦沐猛地抬頭,撞進父親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
那里沒有一絲包容和溫情,只有熟悉的審視與威壓,仿佛他的一切掙扎與痛苦,都不過是可供評判的罪證。
“屬下不敢。”
秦沐重新垂下眼簾,將翻涌的情緒死死壓回心底。
眼見父子倆又一次陷入僵持,榻上的十三叔艱難側身,氣息微弱地勸解:“大哥,就讓秦沐去請華大夫吧,我也有點想他了。”
“還不快去!”秦父扶住他單薄的肩膀,朝秦沐厲聲喝道。
秦沐感激地朝十三叔看去一眼,隨即轉身,近乎以逃離之姿,離開那座令人窒息的小院。
腳步聲很快消失在院門外。
屋內一片死寂。
秦父走到窗前,目光沉沉,落在空蕩的院中。
良久,才從齒縫間擠出一句壓抑著怒火的話:“他連問都不問一句。”
不問他當年是怎樣死里逃生,也不問這些年是怎么過的,為何明明還活著,卻遲遲不現身。
燭火在他漆黑的瞳孔中跳動,映出一種近乎屈辱的平靜。
那是一個父親拋卻尊嚴,被親生兒子視若無睹的痛楚。
十三叔抬眼,看著兄長緊繃的側臉,“他不敢。”
“也是,他眼里只有畏懼。或許更在心底怨我,為何偏要活過來,擾得他不得安寧。”秦父牽起一抹荒涼的笑意,消散在無邊的自嘲里。